大概就是妄想韓吉如何從一個小毛頭變成調查兵團可靠的前輩的故事
食用前需知:
1.滿滿的滿滿的滿滿的過去捏造。
2.大量自創角有,畢竟跟韓吉同期的大多死光了,但既然是過去捏造又是韓吉視角,不可能不提。
3.後面應該會寫到和漫畫重疊的劇情,雖然是韓吉視角所以不會完全一樣,但有忌諱的人請看完第57次出牆調查的劇情再讀。
4.動畫裡第12任調查兵團團長和訓練兵團團長似乎是同一人,但漫畫無此設定所以在這裡不採用。
5.預計會有七章。
6.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填完(ㄍ)。
感謝有勇氣點進來的人(ry
The Sun Never Goes Down
Chapter 1: Daybreak
和煦的晚風拂過臉龐,她伸手揩了揩汗水,將垂落在額前的髮絲撥開。暑氣隨著向晚的天色漸散,頂頭是一片深邃的靛藍,而天際的一端卻依然閃耀著金橘色的餘暉,另一頭卻早已跨入黑暗。
每當望著這樣的天色,她總會想起那個忐忑、愧疚、亢奮難當的夜晚,一樣的天空底下,自己故作鎮定的步伐在故鄉的石磚道上答答作響,鎮夜裡車輪轆轆滾動的聲音輾過耳膜,和自己隨著塵土飛揚的思緒一同奔向那不可知的未來。
即使到現在她依然時常迷惘自已是否做了正確的抉擇,每當同儕們用羨慕的語氣讚揚她明確的目標與堅定不移的信念時,她總是有些惶恐地面對那些敬佩的眼神,覺得自己根本沒有對方所想的那麼了不起。確實她決定走向這條沒什麼人願意選擇的道路,但那並不代表她不害怕。
對未來的恐懼與期盼時不時地浮現腦海,她一方面鼓勵著自己一定能辦到,另一方面卻經常在夜半被惡夢所驚醒,在夢裡她被巨人活生生地撕吞入腹,而更可怕的是她的犧牲卻對人類一丁點兒貢獻也沒有,自已所盼望的一切到頭來只是一個毫無意義的死亡,一段失敗的人生。
每當她渾身冷汗地自黑夜中睜眼,她總是渴望著能偷看自己的未來一眼,就只要一眼,讓她知道她到底能不能發揮自身的價值,又或者踏上這條路根本就是個錯誤。恐懼源於未知,如果能夠明確看見未來的自己,她現在的苦惱與糾結都能煙消雲散。
這般無法言喻的壓力自她有了那個近乎瘋狂的念頭以後便成為無形的重荷,無時無刻壓迫著自己。但無可否認地,透過例行的演習與平時的訓練見證自己的成長,是最能令她紓解這股不安的良方。
「吶、韓吉,」一個麵包遞到了她眼前,她伸手接過,對方在她的身旁坐下,「要不是我去幫妳拿差點就被班尼給吃了,偶爾也放鬆一下嘛!都這麼強了。」
「謝啦,莉瑟。」韓吉燦笑道,一面啃著麵包,一面回應:「凱米爾說我砍的力道太小了,這樣是無法殺死真正的巨人的。」
「唉唷,教官他是什麼等級的人,再怎麼說妳也是才剛入隊一年多的訓練生,怎麼能這樣比嘛!訓練一年多就可以殺巨人了那我們幹麻要花三年?」說到這裡莉瑟微微皺眉,若有所思地捲著俏麗的金色短髮,「不過……說真的,在這裡的訓練生沒什麼人真的打算要殺巨人。」
「我知道啊!」已經火速啃完麵包的韓吉拍去了手上的麵包屑,「但既然我有這個打算,我就得做好這個準備,畢竟我是要去殺巨人不是要去送死嘛!」
韓吉笑著拉起了莉瑟,「回去吧!以後我每天都會留下來練習,直到我的力量足以砍到合格的深度為止。」
「那我再每天幫妳拿麵包啊!」莉瑟扮了個鬼臉,「快感激我吧!沒有我的話妳的晚餐怎麼可能乖乖躺在餐桌上等妳訓練完呢?」
「好啦!感謝喬登斯坦大人,妳最好了。」
「那麼……」莉瑟自口袋裡拿出一封信,高高舉起,「我幫妳拿了信,再感謝我一次吧!」
「煩耶妳!」韓吉大笑道,迅速搶下莉瑟手中的信,「謝啦!」
「哪有人這樣的啦!」
韓吉無視莉瑟的抗議低下了頭,依然是母親的筆跡,一股窩心但又罪惡的情緒混雜著湧上心頭。她回想當年在暮色中毅然離家的自己,明知道父母一定會擔心得要死,但即使時光倒流,她仍然會選擇這麼做。
☼
「韓吉,妳有家人嗎?」
當初聽到莉瑟的問題時自己不禁失笑,但卻又感到些微的苦澀。
「當然有啊,怎麼了?」
「那為什麼妳的家人都沒有寫信來呢?」剛認識不久的室友眨著眼睛望向她,「我只是好奇問問罷了,如果妳不想回答也無所謂。」
「沒什麼啦!只不是封信罷了,沒寫來我也不會死掉啊。」韓吉隨口應付,「我的家人都這樣啦!又不是三歲小孩了,也用不著別人一直照顧吧。」
「這樣啊,」莉瑟歪頭看著她,「那還真是特別呢。」
韓吉只是笑著聳肩,表現出一副不在意的神情。
其實她一直在等家裡的來信。
已經第七天了,再一星期沒有寄來的話,她就會主動寫信回家。
「韓吉!」訓練結束時,她被教官叫住,她不解地回頭望向對方。
「可以留下來嗎?我有話要跟妳說。」
被帶進辦公室的韓吉略為緊張地四處張望著,雖然貴為訓練兵團之首的辦公室,但也只是個小小的房間,塞了兩架書櫃和一套桌椅就差不多滿了。
「坐下吧!」凱米爾說道,逕自走到桌前坐下,韓吉只得在他對面就坐,對方雙手支著下巴注視著她,溫和的語調中透著一股不容妥協的威嚴。
「我在駐紮兵團的失蹤人口名單看到妳的名字,這是怎麼回事?給我老實點啊。」
韓吉緊張地掐著椅子邊緣,雖然不是沒有想到這個可能性,但她沒料到竟然會是由訓練官來質問她。
「我沒有告訴我的家人我來到這裡。」
「哦?逃家嗎?為什麼?妳家人阻止妳來嗎?」
「不,我根本沒和他們提起。」韓吉頓了一下,補充道:「但我認為如果他們知道,一定會阻止我。」
「為什麼?」
韓吉嚥了嚥口水,一直以來她都絕口不提這件事,無論在家人、師長還是同學的眼裡,她都是一個不需令人操心的優等生。當同學們笑說只有書唸不好的人才會去訓練兵團時,她也笑笑地跟著應和;當調查兵團傷痕累累地回到城裡,父母叮嚀她千萬不可以加入時,她也裝作若無其事地允諾。
那是只屬於她一個人,無法向其他人開口的秘密,因為一但她開口,就更難以實現這個心願。
儘管現在再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但多年來埋藏心底的祕密就這樣說給一個不甚熟識的人聽,倒也令她感到幾分不自在。
「因為我想加入調查兵團。」
「哦?」凱米爾饒富興味地望著她,語帶調侃:「表情不錯,看起來有點壯烈,妳是跟巨人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我……」韓吉窘迫地開口,凱米爾擺了擺手,「開開玩笑罷了,不過我是真的想知道原因。」
「那是因為……我想到牆外的世界去看看。」韓吉謹慎地回應,同時祈禱對方不要再繼續追問。
「這樣啊……」凱米爾雙手交握,神情一派輕鬆,「我是不曉得妳為什麼會有這個念頭啦。但是呢,我得先警告妳,牆外的世界可沒那麼迷人,實際上牆外的世界是血腥而殘酷的吶。」
「您出過牆嗎?」韓吉驚訝地問道,凱米爾笑出聲來,「天啊!妳以為我從頭到尾都是訓練兵團的嗎?妳知道畢業後的選擇沒有訓練兵團這個選項嗎?」
「我知道啦!」韓吉又羞又窘地脫口而出,接著對自己竟然用這麼無禮的語氣對團長說話而咋舌,凱米爾又笑笑地回應:「沒關係,不用太拘謹。」
韓吉瞠目結舌地看著凱米爾,想著對方為何會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時,凱米爾又補了句:「年輕人,想到什麼別通通寫在臉上啊,這樣可能對妳不太好喔。」
韓吉乾笑了陣,「我本來以為教官可能是駐紮兵團的,所以沒出過牆嘛!」
「一般來說,訓練兵團的團長都會由調查兵團的團員擔任,畢竟只有調查兵團有實際和巨人作戰的經驗。」接著他滿臉正色地繼續說道:「年輕人,如果妳只是想看看牆外的世界,我勸妳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這可不只是會大失所望這種程度的小事,可是會送命的。」
「我才不只是要看看而已,」韓吉反駁著,「教官您說外面的世界是血腥而殘酷的,但那是因為巨人的出現才變成那樣的吧?如果不是巨人,牆外的世界根本不會是那樣,我們也根本不用被困在這小小的城裡,外面的一切原本全都是我們的!憑什麼我們一定要被那些沒大腦的智障欺侮呢?我不只是要到牆外的世界看看,我還要讓全人類都可以走出牆外!」
「好志氣!」凱米爾拍起了手,令韓吉感到幾分尷尬,「不過我說啊,我才說不用太拘謹,妳就連沒大腦的智障這樣的話都說出口了啊,不錯不錯,從善如流。」
「從善如流不是這樣用的,教官。」
「哈哈哈,妳這人真有趣。」
我才想這麼說呢,韓吉默默地在心底想著,接著凱米爾的語氣又轉為嚴肅,「我們之所以會被這些沒大腦的智障欺侮,就是因為我們先天在體型與力量上的差距過大,所以就算目前的紀錄都顯示他們沒有智力,我們卻依然敵不過他們,這種感覺最差勁了,被一群只有蠻力的白痴殘殺。但正是因為我們具有智慧,所以我們可以想出對抗巨人的方法,我們現在還坐在牆裡面,只是因為我們太缺乏像妳這樣的人了,韓吉。」
韓吉愣愣地看著凱米爾認真的神情,他所說的話更是令自己感到幾分感動。她沒想到曾經親自和巨人戰鬥過,現在又身為訓練兵團的團長,竟然會願意用這樣誠懇的態度對待一個新進的小毛頭。儘管往後她便發現凱米爾永遠是這樣真誠地對待任何人,但那也只是讓她更加敬佩對方而已。
「扯得有點遠了,所以妳打算怎麼辦呢?一輩子瞞著妳的父母親嗎?」
「不,我打算如果他們找到了我,我就騙他們我想加入的是憲兵團,但如果他們花了兩個星期還是找不到我,我也還是會告訴他們,免得他們擔心。」
「哦?」凱米爾玩味地看著她,「那一開始就這麼說不就好了嗎?這樣多麻煩,而且到頭來還不是得欺騙他們。」
「不,不一樣,」韓吉搖頭否認,「如果我直接告訴他們我想加入憲兵團,他們還是有可能會阻止我的。但如果我突然失蹤了,他們找了半天還是找不到,擔心我是不是被綁架了會不會死了心急如焚時,突然知道我還活得好好的,就會覺得也不過是想加入憲兵團這種小事嘛!而且這樣也能讓他們了解我就算離家出走也要達成的這份決心。」
聞言凱米爾大笑出聲,「鬼靈精怪。我真是覺得妳的父母有點可憐。」
「我也這麼覺得,我真的很抱歉。」
凱米爾眨了眨眼,「既然妳這麼說,那我就隱匿不報啦!但是妳得答應我一件事作為交換。」
「什麼事?」韓吉緊張地問道,看見她的神情凱米爾又是一笑,伸手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
「別緊張,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唔,這倒也不一定,說不定挺困難的。不過呢,我相信對妳而言並不困難才對。」
凱米爾斂起笑容,語調轉為嚴肅:「不要忘了妳的初衷,韓吉。雖然這樣可能很自私,但我真心希望像妳這樣的人可以加入調查兵團。不要忘記妳剛剛說的話,要驅逐巨人,讓全人類都能光明正大地走出城牆。」
聞言韓吉咬緊下唇,站直身子,右拳用力地扣在心窩上,用前所未有的決心大喊著:「我絕對不會忘記的!」
「很好!」凱米爾讚許地望向她,就連韓吉也能清楚看見他臉上流露出的感動神情,「可以告訴我妳近視的度數是多少嗎?」
「……啊?」
☼
那一夜韓吉難以成眠。
來到這裡整整一星期,她每天都焦慮地想著父母是否已經發現她的下落,如果還不知道那又會是多麼地傷心,不,就算是知道了也還是會很傷心的吧!而且為了避免被強迫帶離兵團,她之後還是得繼續欺瞞他們,她可不認為父母會笑著支持她加入調查兵團,對他們而言那恐怕就跟自己被綁架分屍的下場沒什麼兩樣,說不定還更慘。
雖然這些事她早已想過千百次,但今天和訓練官的對話卻讓她的信念更加堅定。
她絕不後悔。
韓吉摸黑爬下床,點燃了蠟燭,拿出深藏在衣物堆裡的厚重書本,就著微弱的光線閱讀了起來。
這本書她已經讀過不下十次,是她最喜歡的一本書,裡面詳實地記載了近九十年前的各個人類國家與民族,以及世界各地的地理與人文景觀,甚至淺談了一點各國的歷史,精美的插圖更是讓她萌生無限的想像。
對比現在的世界簡直就是一本童話書。
韓吉從小就知道父親是從事人類民族相關研究的學者,有好幾次父親都拗不過她的請求,帶她到許多山林裡的村落進行調查與訪談,到後來他甚至乾脆主動詢問韓吉有沒有意願和他一起出門。父親雖然沉默寡言,但卻總是充滿耐心地聆聽她冗長的廢話,而她也喜歡跟著父親到處訪問和藹可親的村民們,從他們口中得知各個有趣的故事,那是她無數快樂的回憶之一。
而記憶中的另一段美好時光卻是無法和他人分享的秘密,起初她把握著少數家人都外出的課餘時間,推開童年印象中那道充滿神秘與禁忌色彩的房門,在裡頭待上一段永遠嫌太短的時光;到後來,貪得無饜的她甚至不惜翹課,只為了爭取更多單獨進入那扇房門而不被人發現的機會。
她當然一直曉得家裡有一扇永遠上鎖的房門,但好奇探問的結果卻永遠是「那是秘密喔!」、「等妳長大才能告訴妳。」這樣的回答,每當父親自口袋取出一串匡啷作響的鑰匙,她總是會想起那間神祕的房間,儘管曾忍不住央求父親讓她進去瞧個幾眼,但卻總是得到否定的答案。
直到七歲那一年,她以要給父親一個驚喜為由向他索取鑰匙,並且保證絕不會趁機跑進那間房裡,要是懷疑他也大可站在房門前看守──父親就這樣大意地將鑰匙串交給了她。她小心翼翼地將那把鑰匙按入買來的黏土中,確認它在上頭留下足夠清晰的印子並清理乾淨後,吊上一個手做的小吊飾歸還給父親,誰也沒有懷疑。
韓吉永遠忘不了當時推開房門看見一列列塞滿書籍,高聳地幾乎要碰到天花板的書架時,內心有多麼地震撼和感動,她在家裡整整待了七年,卻不知道家裡藏了一個小圖書館!
當時還年幼的她並不了解父親為何要隱瞞這個事實,只是偷偷摸摸地潛入,一本接著一本地讀著。但她很快地便發現家裡的書和圖書館裡的沒有一本是重疊的,儘管內心隱約地察覺她所讀的這些書肯定不尋常,但直到多年以後她才知道它們是如此地珍稀,而父親又為何不願意透露這個秘密。
韓吉翻動著略微泛黃的書頁,小心地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她知道她不該帶出這本書,但對她而言這本書就彷如她信念的具體化,如果不是看過這些迷人的事物,她不會想要出牆一探究竟,更不會想要賭上自己的性命,期盼換取人類再度踏上牆外土地的那個未來。
她由衷地希望自己能親眼看見那一天到來,但就算沒有辦法,她也希望至少自己能成為其他人前進的基石,為收復人類的失土貢獻一點力量。
她知道大部分的人根本不願意出牆和巨人戰鬥,她也不認為這樣的想法是錯誤的,如果對那些人而言最重要的事物是自己的生命,那他們的選擇一點錯誤也沒有。但她沒有辦法接受自己抱著和他們相同的想法,因為自己是如此強烈地渴望能自由走出城牆的那一天,光是以怕死的理由搪塞什麼也不做,怎麼對得起那些在城外和巨人戰鬥的人們?而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自己又有何顏面和那些勇敢的士兵共享這個成果?
她要加入調查兵團,擊敗所有的巨人,真正地到牆外的世界去探險,去看遍書中所收錄的每一幅景色,而且她要讓全人類都能一同享有這份自由。
☼
「韓吉,妳的信。」
「咦?」隔天訓練結束回房時,她錯愕地看見莉瑟將一封信遞給她。
「是急件呢!」
「妳怎麼知道?」韓吉伸手接過,熟悉的字跡讓她咬緊了下唇,是父親的字跡。
「上面有紅色的戳印啊,那是急件的意思,一天之內就可以送達。」
「妳怎麼好像很常收信啊?還注意到我之前都沒有信拿。」韓吉一面問道,一面將信封拆開,莉瑟只是聳了聳肩,「我的家人就老愛寄信給我啊,正好和妳相反呢……」
韓吉抽出信紙,展開來閱讀:
「韓吉:
不用擔心,我告訴妳母親妳為了加入憲兵團才這麼做,她也已經諒解了,妳儘管去
做妳想做的事吧。
原本我打算在妳成年後再告訴妳這件事,不過沒想到妳早就知道了。妳知道為什麼
我要隱瞞妳嗎?並不是因為它們是禁書,我知道妳一定肯幫我保守秘密,我害怕的就是
像現在這樣的景況,當我發現少了一本書時,我就知道妳會去哪裡了。
我無法阻止妳,因為人的探究心是無法被遏止的,但有一些事我必須告訴妳。
那些書是我從妳爺爺那裡繼承來的,正如妳爺爺從妳曾祖父手中接下那些書。巨人
的出現也不過是近九十年以前的事,妳的曾祖父便是當初逃進城牆的少數人類之一,我
不知道為什麼他有辦法帶著那麼多書逃亡,但無疑地這些是人類珍貴的史料,既然我們
擁有它們,就有將它們保存下來的責任。
韓吉,妳是我們家的獨女,所以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一定要活下來,就當作是為了將它們繼續傳承下去,好嗎?
愛妳的父親」
「哭什麼呢?之前誰才說只不是封信罷了,沒收到也不會死啊?」
莉瑟揶揄的笑聲在耳畔響起,她才發現淚水一滴一滴地落到了信紙上。
幸好……幸好父親總是習慣用鉛筆寫字呢……不然如果用墨水的話一定會暈開的,如果暈開了那就會看不清楚了,看不清楚的話就會、就會……
她用雙手掩住臉龐,再也無法像往常那樣藉由強迫性的思考阻止情緒潰堤,整個房裡充滿了她抽噎的哭泣聲,與莉瑟笨拙的安慰話語。
☼
「今天學長姊們畢業耶!凱米爾跑去主持了,太好了又可以稍微偷懶一下!」諾威興奮地說道,韓吉打趣地問道:「怎樣?莉瑟,今年我們還要翹掉訓練跑去偷看嗎?」
「偷看個鬼啦!去年都看過了,今年又有什麼好看的啊!」莉瑟笑道,「明年就換我們啦,我們沒必要待在這裡三年還得年年參加畢業式吧,多無趣啊。」
畢業式確實沒什麼好看,但去年他們卻因為好奇一團人鬼鬼祟祟地躲在草叢裡偷看,現在回憶起來最有趣的地方根本不是畢業式本身,而是他們四個人的對話。
「韓吉!韓吉!快看!那邊有個巨人!」
「什、什麼!在哪裡!」
「那邊那個!金髮的!哇靠超高的!」
「莉瑟妳太大聲了啦……」
「給我閉嘴,膽小鬼,怕被發現就不要來啊!」
「莉瑟妳不要這麼兇,班尼本來就很膽小嘛……」
「你也給我閉嘴,雖然我覺得你說的一點都沒錯。」
「好啦好啦!搞什麼嘛,那哪叫巨人啊莉瑟。」
「不然……妳以為……會看到真的巨人嗎……喔不行,我笑到快岔氣了……」
「不要笑啦!不過他真的好高啊,大概……有將近兩米吧?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這麼高的人呢!」
「我也是啊!這根本是兩米級巨人嘛!」
「兩米級哪能叫巨人啊?如果兩米級也能叫巨人,我也可以叫一點七米級巨人啦!差一米就差很多了欸!」
「我就矮嘛怎樣啊!欸欸!開始唱名了!好緊張啊誰會是第一名呢?唉誰緊張啊半個都不認識。天啊!韓吉!第一名是那個巨人耶!」
「說起來,身高兩米的話,如果遇到三米級巨人,連裝備都不用戴跳一下就可以砍到脖子了吧!在格鬥術上說不定也會比較吃香一點,要撂倒兩米高的人也比較困難。」
「好好喔,人高真好……那如果我也有兩米是不是就能幹掉韓吉當第一名了呢?」
「好像不太可能喔,莉瑟,韓吉那麼厲害,而且韓吉不是想殺巨人嘛,兩米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嘛!」
「反正我打不贏你也打不贏啦!」
正當韓吉回憶著去年此時的光景時,莉瑟突然拍了下手開口:「說到去年的畢業式啊,我們不是有看到一個兩米級巨人嗎?」
聞言韓吉和身旁的諾威、班尼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我後來有寫信向我媽提起,她說當年加入的新兵沒有這個人耶!所以韓吉妳不孤單喔!也有人雖然第一名但卻沒加入憲兵團呢!我想應該是加入調查兵團了吧,感覺不太可能會是駐紮兵團。」莉瑟拍了拍韓吉的肩膀笑著說,「說不定明年妳到調查兵團去就可以遇到他了呢!」
「那如果我遇到了再告訴他我們都叫他兩米級巨人啊!」韓吉玩笑性地回應道。
「啊,沙克教官來了……」班尼露出緊張兮兮的神情,「我們快點開始訓練吧……」
「嘖,那個禿頭啊,那韓吉我們到旁邊一點吧!」莉瑟一面說著,一面扯著韓吉的手往一旁走去。
「欸,我說啊,韓吉,妳有沒有發現最近諾威訓練時認真很多啊?」
「當然有啊!他進步超多的耶!不過也不是最近的事了吧,已經好一陣子了呢。」
「我在想啊……諾威好像喜歡妳呢!」
「啊?」韓吉先是滿臉驚愕,隨即笑出聲來,「妳想太多啦,這是什麼推論啊!」
「因為會認真訓練的人不是想加入憲兵團,就是想加入調查兵團啊!」莉瑟解釋著,「諾威明明以前說過他只是想來打混摸魚以後加入駐紮兵團捧個鐵飯碗……那又何必那麼認真呢?只要畢得了業不就得了嗎?」
「就算是如此也不能說他喜歡我吧,太武斷了啦!一點根據也沒有。」
「至少他很崇拜妳是真的吧!還有啊……」莉瑟還沒說完,話語就硬生生地被韓吉給打斷。
「我說啊,如果妳不想被那個禿頭處罰,最好現在揮個幾拳過來。」
莉瑟嘖了聲,擺好架式,「算了,反正回去也能說。那我上啦!」
韓吉同時擺好迎擊的架式,沙克自他們身邊走過,雖然全訓練場的訓練生都兩兩一組,互相練習著格鬥技,但大半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兩百人以上的訓練生,真正認真訓練的……大概也不到四十個吧……
雖然這是剛來沒多久就了解的事實,但還是不免為這樣的現象感到失望。
☼
「妳沒事吧?」第三次進行格鬥技訓練時,莉瑟一個過肩摔狠狠地將她砸到地上後,連忙蹲下來關心。
「痛死了啦……」韓吉掙扎著爬起,莉瑟伸手幫忙拉了一把,「莉瑟還真厲害啊……」
「沒什麼,只不過是比妳們早學過幾招罷了。」
「呼,那麼,再來一次吧!」韓吉說道,莉瑟將略為散亂的髮絲往耳後一塞,笑著回應:「韓吉這麼認真,也是想加入憲兵團吧?」
「咦?」韓吉愣了一會兒,連忙搖頭,「不,我知道大部分認真練習的人都是想加入憲兵團,但我不是。」
「喔?騙人的吧,妳就別謙虛了,我覺得妳應該可以進前十名。」
「不,我沒有騙妳,」韓吉皺眉說道,「我要加入的是調查兵團。雖然不用前十名也能加入,但我想還是……」
「等一下!」莉瑟瞪大雙眼大喊,韓吉察覺身週的訓練生都回頭看了過來,「妳說妳要加入調查兵團?妳是在說笑吧,韓吉?沒事這麼急著去死幹麻?」
「我很認真。」韓吉難得用略為不悅的語氣回應,儘管是自己的室友,對方用這種態度談論自己的夢想依然讓她有些生氣。
「不是我要說啊,但會想加入調查兵團的要不是以為城牆會破掉的神經質,就是妄想自己能成為英雄的笨蛋啊!大家也都是這麼認為的吧?」莉瑟依舊滿臉不可置信地說道,身旁的人聽見莉瑟所說的話都皺起眉頭,神情僵硬地望向韓吉,有些人還跟著點頭應和。
「韓吉,妳一定有什麼誤會吧,這根本……」
「給我閉嘴!」韓吉怒吼著,莉瑟錯愕地看著她,接著沉下了臉。
「妳兇什麼?我這可是為了妳好,妳這麼聰明的人不可能不曉得這根本是件毫無意義還會葬送小命的蠢事吧?到底是誰跟妳胡說八道?啊,我知道,一定是凱米爾吧,那個混帳老頭,一定是看妳資質不錯所以……」
「閉嘴!」聞言韓吉完全失去理智,揪住莉瑟的衣領,「不准妳這樣說他!」
「妳放手!」莉瑟掙扎著,最後索性一個手刀劈向自己的手腕,「我哪裡說錯了!說起來妳原本根本沒有運動型眼鏡啊!這種地方是要去哪裡生這種東西,一定是那傢伙給妳的吧?那傢伙故意對妳很好,好讓妳想加入調查兵團送命……唔!」
莉瑟的話語還沒結束,韓吉便一拳揮向她的臉頰,受到重擊的莉瑟倒退數步,接著抬起頭來恨恨地看向她。
「妳為什麼不能了解我說這些話是為了妳好!調查兵團每次犧牲那麼多人卻一點成效都沒有,妳也不是不知道的吧?以妳的腦袋……啊,還是說,如果妳假裝妳想加入調查兵團,凱米爾就會比較喜歡妳,最後妳成績就會比較高啊?心機還真是重啊!」
「妳要怎麼想那是妳的事!」韓吉憤怒地說,「我就是想加入調查兵團才來到這裡的!凱米爾跟這一點關係也沒有!妳愛加入什麼團我也管不著,但我不准妳詆毀調查兵團的人!妳憑什麼擅自以為他們是笨蛋?妳出過牆嗎?妳敢和巨人戰鬥嗎?妳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嘲笑他們!他們為了我們犧牲自己的性命奮戰著啊!而妳卻在這裡笑他們是笨蛋!」
「呵、呵呵……講得好像我能好好站在這裡都是他們的功勞啊?少傻了,城牆都九十年沒破了,是他們自己沒事跑出去當巨人的食物……」
「可不是每個人都像妳一樣,覺得龜縮在這座城裡面就夠了。」韓吉冷冷地說道,情緒已經稍微平靜下來,「總是有人想要重拾人類失去的土地,想要讓所有的人類都能走出這座城,而妳以為這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就能辦得到的事嗎?就像河流也是由一滴一滴的水匯集而成的一樣,他們看似沒什麼成果,但任何小小的收穫都會是以後殲滅巨人的力量。」
莉瑟臉頰抽動著,原本張口想說些什麼,但很快就又閉上,好一會兒才擠出了幾句話,但聽在韓吉耳裡那氣力弱得彷彿只是想說些話來撐點面子。
「說得頭頭是道,在我看來那也只不過是自不量力的行為……」莉瑟猛然抬頭,環視所有圍觀的人群,「不然妳問問他們啊!問他們覺不覺得調查兵團那點成果能夠幫我們擊敗巨人啊?問他們有誰聽了妳的話會想要加入調查兵團啊?少傻了!」
韓吉皺起眉,跟著看向周遭的人群,被她眼神掃過的人們都不自覺地別開視線,只有一個黑髮的男孩開口:「韓吉……妳一定沒有看過調查兵團回城時的慘況吧?我住在西岡席那,已經看過好多次了……所以我絕對不會想加入調查兵團的,我沒有嘲笑他們的意思!真的!我一直覺得他們很勇敢,但我不是那麼勇敢的人,我來這裡只是想混日子,以後進駐紮兵團捧個鐵飯碗罷了……我很佩服妳的勇氣,但也許妳根本不曉得那是怎麼回事……」
「我有看過!」韓吉咬牙說道,「雖然我住在席納之牆裡,但我也曾在西岡席那區住過幾天……就算如此我也還是想加入調查兵團!不管做什麼事總是得付出犧牲的,更何況是驅逐巨人這種事!我願意為了全人類獻出我的心臟!如果我的犧牲能為人類帶來希望,哪怕只有一點點,我也願意去做!就是因為……就是因為沒什麼人願意獻出自己的生命,人類現在能取得的成果才如此微小啊!」
停下話語後,周遭陷入一片沉寂,韓吉不自在地看著每雙望向她的眼睛,有些人雙眼盈滿擔憂,有些人陷入迷惘,也有人滿臉敬佩,當然更有不少不以為然的神情。
但她不在乎,她當然會希望想加入調查兵團的人越多越好,但就算只有她一個人這麼想,她也絕對會去做。
「小鬼們,訓練時間好像還沒結束啊?聚在這裡是這麼想挨揍嗎?」突然插入的話語讓所有訓練生驚恐地瞪大雙眼,空氣中傳來凱米爾喀喀折著手骨的聲音。
雖然有些尷尬,她還是轉頭望向她訓練的夥伴,但莉瑟卻推開人群,頭也不回地離去,凱米爾瞥了她一眼,倒也沒去追。
「發什麼楞啊,小鬼們?還是你們真的想吃老夫的拳頭?」
訓練生們連忙散開,韓吉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那名黑髮的男孩向她招了招手。
「嘿!不然我們三個一起練習吧!妳總不想被教官揍吧?」
韓吉只得走了過去,對方滿臉笑容地說道:「我是諾威‧泰爾德,他是班尼‧雷克曼,今後請多多指教啊!」
那天韓吉在房裡等了很久,莉瑟才回來,雖然裝作面無表情的模樣,但韓吉還是看得出她的尷尬,一看見莉瑟韓吉便立刻開口道歉。
「莉瑟,我真的很抱歉,對妳說了那樣的話,還出手打妳……真的很對不起。」
莉瑟垂下眼簾,咬了咬唇,好半晌才開口回應,「該道歉的是我。我……對不起,我之前真的都那樣想,很自私吧?」
莉瑟嘲弄地勾起嘴角,「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不只是對妳,也是對調查兵團。妳知道嗎?我活了十二年,才第一次聽到妳這樣的說法,但是、但是……我覺得妳一點錯也沒有!我……我父親家族幾乎每一個人都是憲兵團的,我母親也是,我從小就被灌輸這樣的觀念,調查兵團的人全都是有妄想症的笨蛋這樣的觀念……」
莉瑟嘆了口氣,「我很抱歉,我覺得我好愚蠢。」
聽見莉瑟這樣回答,韓吉反而覺得有幾分不好意思,「那並不是妳的錯啊,莉瑟。不過難怪妳會這麼厲害啊!妳們家真的好厲害啊!」
「這也沒什麼啦!」莉瑟自嘲地說,「有時候我反而很羨慕妳們……我好像一出生命運就被決定了呢……我是家裡的獨女,所以是一定得進憲兵團的,這是我們家族的傳統。」
聽到莉瑟的話,韓吉不禁想起總是頻繁收到家書,在各個學科都相當認真,甚至對分數斤斤計較的莉瑟,也同時想起父親寄給自己的那封信,那封被自己小心折好,視為護身符,永不離身的最重要的信。
「我也是家裡的獨女呢!」韓吉低頭說道,我也有我必須達成的使命。
「莉瑟妳一定可以做到的,妳一定能順利進入憲兵團的。」
「謝謝妳。」莉瑟微微牽動嘴角,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
正如自己時常被惡夢驚醒一般,有無數次韓吉都在夜裡聽見莉瑟壓抑的啜泣聲。
原本她總是搞不懂她的室友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就算問了對方也死不回答,直到有一天她發現了一大綑蓋著紅色戳印的信件,偷偷拆開來看後,韓吉一方面慶幸自己父親的開明,另一方面又為對方有這樣高壓管教的父親感到難過。
韓吉掃過每封信件的日期,每一天、每一天,莉瑟都被這樣的信件轟炸著,儘管如此她卻還是每封都拆開來看過,每天都乖乖寫信寄急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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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吉,我想加入調查兵團。」
在即將畢業之前的某個夜晚,莉瑟悶悶的嗓音自熄燈後的黑暗中傳出。
「咦?怎麼突然……」
「一點都不突然啊,其實我本來就……很不想加入憲兵團。」
「為什麼?憲兵團有什麼不好嗎?」
「如果妳真正看過就懂了。」莉瑟嘆了口氣,「我從小就一直很不喜歡那裡,可是……唉,我不知道,我覺得那裡不適合我。聽妳說過之後,我覺得也許調查兵團是更適合我的地方。」
韓吉皺起眉,「莉瑟,妳還是不要去吧……調查兵團很危險,而且妳家人一定不會同意的。」
「所以我說我想啊……但是,韓吉妳完全沒資格說我吧!」莉瑟笑出聲來,「妳當初不也是逃家來的嗎?」
「唉,對啊……」韓吉望著天花板,雖然一片漆黑中她什麼也看不到,「我母親到現在都還以為我要加入的是憲兵團呢……」
「什麼?我還以為妳父母最後還是答應了。」莉瑟驚訝地回應。
「唔,只有一半,我母親知道的話大概會瘋掉吧。」
「什麼嘛,竟然……我原本還一直很羨慕妳,覺得妳的家人都支持妳……」莉瑟又嘆了一口氣,「我真是沒用,真是無知,一點都不像妳有這樣反叛的勇氣……哈、哈哈,這麼想,我還真是適合憲兵團啊……」
「別這麼說啊,莉瑟,我也是猶豫了很久才下定決心的,我覺得妳有足夠加入調查兵團的膽識和能力。」韓吉安慰著,但還是補上一句,「不過,還是別讓妳的父母親失望傷心吧,莉瑟。」
莉瑟沒有回應。
從莉瑟開口說她想加入調查兵團的那一刻起,她覺得自己突然能理解當初為何父母和莉瑟都不希望她加入調查兵團了。
她一方面希望莉瑟能忠於自己的選擇,但另一方面卻更害怕莉瑟加入調查兵團。
她寧可莉瑟就這樣一輩子被家族的束縛綁著,也不願意看到莉瑟在自己面前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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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百名訓練兵羅列於訓練場,以他們最筆挺的身姿整齊劃一地宣誓敬禮。陣前的長官目光逡巡,威嚴的聲音響遍訓練場,開啟了最後一席教誨,訓練生們躁動地等待著訓話結束後,將由教官宣布的,他們三年來辛苦訓練的成果。
在無數殷切期盼的眼神注視下,凱米爾不疾不徐地取出名單,開口唱名。
「第一名,莉瑟‧喬登斯坦。」
莉瑟滿臉驚愕地轉頭望向自己,韓吉不自主地迴避她的眼神,即使莉瑟離開陣列走向前方的講壇,她還是不敢抬頭正視她。
「第二名,韓吉‧佐耶。」
韓吉尷尬地接著離開隊伍,當她走到莉瑟身旁時,莉瑟毫不留情地狠狠掐了她的手臂一把。
「太過分了!妳竟然、竟然,妳在畢業考大放水對吧!」
典禮結束後莉瑟立刻大聲嚷嚷,韓吉只得試圖開玩笑消解莉瑟的怒氣。
「饒了我吧喬登斯坦大人,其實我寫考卷寫到睡著了啊……」
「最好是啦!全世界都知道第一名會是妳啊!這樣我拿第一名好丟臉喔!妳幹麻放水,妳瞧不起我嗎?啊?」
莉瑟雙手捏住她的臉龐往兩邊拉扯,笑出聲來,「好啦,我沒那麼生氣,妳不用那麼緊張啦!可是我真的有點生氣,妳不該這麼做的。」
「反正我是要加入調查兵團,第幾名都沒差啊,說不定還有人覺得我礙眼,占去一個憲兵團的名額呢!」韓吉半嘲弄地說道,一旁的諾威跟著應和。
「剛剛漢娜那群人就在罵啦!韓吉既然放水把第一名讓給莉瑟,幹麻不乾脆摔出前十名,吧拉吧啦地吵死囉!」
「總之,韓吉妳根本沒必要放水啊!」莉瑟指著她說道,「如果妳放水是為了讓我有更好的名次加入憲兵團,那恐怕妳也要失望了喔!」
「咦?」韓吉皺起眉來,「莉瑟,妳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莉瑟反問,「有人規定只有妳才能加入調查兵團嗎?」
「可是這樣妳的家人……」
「去他媽的家人!」莉瑟啐道,「我已經受夠了!這是我的人生啊!我已經十五歲了!我受到他們的掌控十五年了啊!如果我加入憲兵團,豈不是一輩子都得聽他們的話了嘛!」
諾威和班尼一頭霧水地聽著他們的對話,雖然他們四個常常一起行動,但許多事依然只有她和莉瑟兩人知道。
「所、所以……莉瑟要加入調查兵團嗎?」班尼滿臉驚恐地問道,「那諾威呢?你第十名,會選擇憲兵團吧?」
「才不是呢!」諾威得意洋洋地說,「我也要加入調查兵團!」
「喂、你們,搞什麼……」韓吉睜大雙眼,「你們不用為了我……」
「妳在自作多情什麼啦!」莉瑟打斷她的話,「我早說了,我不喜歡憲兵團,而且我覺得調查兵團比較適合我,才不是為了妳呢!」
「沒錯沒錯,我……好啦,我是被韓吉以前說的話感動了,但、但也不是為了妳喔。」諾威也連忙跟著說道。
「那我也要加入調查兵團!」班尼閉上眼睛,咬牙吼道,其他三人震驚地看向他。
「班尼,你還是不要吧……」莉瑟蹙眉說道,諾威也緊跟著開口:「班尼,如果是因為我們都要去調查兵團你才想去,真的不要去啊!那可是會死人的。」
「可是,如果我不去,就只有我要加入駐紮兵團了啊!」班尼哭喪著臉說,韓吉連忙安慰對方。
「在駐紮兵團你也能認識新的朋友啊,而且就算分開了我們還是有機會見面的,你還是加入駐紮兵團比較好,班尼。」
「既然你們都可以加入,我也可以加入啊!為什麼要阻止我?」班尼不甘心地說道,「難道、難道是因為我沒有前十名,所以你們瞧不起我嗎?」
「你別鬧了!」莉瑟略為不耐煩地說,「我們是怕你死了啊!如果你沒有即使葬送自己的性命也要擊倒巨人的覺悟,就還是加入駐紮兵團吧!」
「我、我可是剛剛才宣誓,要為全人類獻出心臟的士兵啊!」班尼不甘示弱地喊道,莉瑟皺眉望向韓吉和諾威,他們兩人也露出尷尬而憂慮的神情。
「總之,你得自己想清楚……你所下的決定,後果得由你自己承擔。」韓吉語重心長地說道。
她一點都不希望自己所下的決定會影響別人的生死,但這卻也不是她所能改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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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調查兵團第十二任團長,伊莫克‧戴爾分!」
所有的訓練生整齊排列著,望向講台上神色肅穆的長官。
「你們即將選擇你們未來所屬的兵團,而這個選擇將影響你們的一生。雖然也許你們心底都已經做好決定了,但我還是不能免俗地得來說服你們加入調查兵團。」
「我相信你們早就聽過不少和調查兵團有關的傳聞,而沒錯,那些傳聞大部分都是真的!我們是折損率最高、得和巨人正面戰鬥的兵團,但也正是因為我們的努力,才能得知那麼多和巨人有關的資訊!你們在教科書上學習到的,無論是巨人的再生能力、殺害巨人的方法,任何和巨人有關的資訊,都是我們在實戰中獲得的經驗!也許你們將它們視為理所當然的常識,但沒有我們的努力,你們到現在都還是不會曉得這些珍貴的情報!」
「儘管如此,這些資訊得用我們的性命為代價才能取得也是事實。所以在場的各位,如果你們有心想要殲滅巨人,想要讓人類有朝一日能踏出城牆,不再因巨人的威脅所苦,而且即使犧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那麼就留下來吧!」
「我再說一次,如果你們有犧牲生命也要為人類謀取自由的覺悟,就在現場留下!選擇其他兵團的人可以離開了!」
團長說完最後一句話後,韓吉環顧四周,毫不意外地大量的同伴們掉頭就走,毫不留戀,但也有少數的人杵在原地,臉上露出掙扎猶豫的神情,而班尼正是其中之一。
莉瑟拍了拍她,在她耳畔說道:「欸,我們要不要去推班尼幾把,我真的覺得他不適合加入調查兵團。」
「我也這麼認為……」韓吉蹙起眉頭,但用不著她們兩人走過去說服,諾威就開始吱吱喳喳地說個不停了。
「留下來的人真少呢,該說一點也不意外嗎?」莉瑟自言自語著,「連同我們四個,總共有……十一人,我們這期有多少人啊?我忘了。」
「兩百三十一人,只有將近百分之五的人留下。」韓吉望向所有留在原地的人,其中有許多都是會令她驚訝的面孔。
「前十名的話就只有我們三個。」莉瑟喃喃地說道,「我的天啊!班尼還不走嗎?」
「來不及了。」台上的長官再度開口,韓吉閉上雙眼。
「那麼,我現在宣布在場的各位,正式加入調查兵團!」
團長大聲地喊道,右手握拳扣胸,漂亮地敬了個禮,「我非常感謝你們有這份覺悟,你們是最勇敢的士兵!為了全人類獻出你們的心臟吧!」
「是!」
區區十一人,原本應該單薄的嗓音和敬禮時拳頭扣上胸膛的撞擊聲,聽在韓吉耳裡卻充滿了力道,過去總是認為只有自己隻身一人抱著這個夢想的韓吉,此時此刻卻覺得一點也不孤單。
謝謝你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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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擊】【韓吉中心】The Sun Never Goes Down/Chapter 2: Mourning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