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架空學園設定
Be Yourself
下課鐘聲響起,古魯瓦爾多將視線移開書本。
下午兩點鐘,蕾格烈芙的課結束了。毫不意外的,身旁的少女收拾著文具和筆記本,一副不打算再待下去的樣子。
多妮妲一向只上蕾格烈芙的課,其他老師的課她幾乎都全翹,就算難得坐在教室裡,也完全沒有認真上課的意思。
「喂,古魯瓦爾多,要不要一起翹課?」
瞥了一眼老早背起書包的多妮妲,古魯瓦爾多回答:「不要,我還沒看完。」
「嘖,回家再看嘛!和我一起翹課啦!」
「不要。」
「反正你上課不是睡覺就是看你自己的書,就陪我翹一次嘛!你也太無趣了,連一次課都沒翹過,難道是不敢嗎?」
「只是沒有翹課的必要罷了。妳要幹麻,以前就沒問過我。」
「那你就當這是難得的第一次答應我嘛!」
「不要。」
「那要怎麼樣你才會和我一起翹課你說啊!」
古魯瓦爾多饒富興味地看著一臉不耐煩的多妮妲,「妳如果有能力說服我,我就答應妳。」
多妮妲嘴角微微上揚,「要不然和我比腕力,我贏的話你就跟我一起翹課,而且這段時間內我叫你做什麼你就要做什麼;我輸的話,就聽你使喚三天。」
一瞬間古魯瓦爾多以為他聽錯了,「妳?跟我?比腕力?」
「對啊,怎樣,什麼懷疑的表情。」
古魯瓦爾多笑了,「那希望妳不會後悔。」
「這句話是我說才對,笨蛋。」
看著身前的少女用愉悅的小跳步行走著,古魯瓦爾多覺得有些頭痛。
雖然早就想到多妮妲約他一起翹課絕對沒什麼好事,但他壓根兒而想到他竟然比腕力會比輸一個女孩,而且還是慘敗。
其實應該可以再撐更久的,但根據他從書上得到的知識以及自己的直覺,他很有理由懷疑再撐下去他會骨折,只好放棄。
「到了。」多妮妲突然停下來,古魯瓦爾多差點就撞了上去。眼前是一間法式甜點店,裝潢簡約但質感很高,絕對是價格不俗的店,古魯瓦爾多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一直很想來這家店看看,但又覺得一個人來這種店有點奇怪。」
「所以妳就要我翹課陪妳來?」
「對啊,不然叫你翹課回家睡覺喔。」
看著多妮妲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古魯瓦爾多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感覺不出妳是會找伴的人啊,一個人來也沒什麼問題吧?」
多妮妲笑了,「一個人當然有問題,」古魯瓦爾多希望他的預感不會成真,「你以為我是要找伴的啊?我只是要找個人來付錢。願賭服輸啊古魯瓦爾多。」
「……」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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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妮妲輕輕將書塞到書包裡,拉開圖書館的窗戶,輕巧地跳了出去。
因為看得太入迷,再加上沒戴手錶,多妮妲也不清楚現在的時間,只覺得天亮了很久。
差不多是上學時間了吧,她想。
但當她來到教室門前,才發現她錯了。
教室裡空無一人,門也鎖著,雖然要破壞這種爛門對她來說根本是小事一樁,但她可不想在轉學的第二天就引人注目。
正當她猶豫著要不要回圖書館繼續看書時,一個灰髮的男學生走了過來。
多妮妲認得他,因此有些驚訝,他是坐在她旁邊的同學,昨天幾乎一整天都在睡覺,簡直看不出他是會這麼早到校的人。
「喂,你是負責開門的人嗎?」多妮妲問道。
「對。」
「你太晚到了。」
「是妳太早到了。」
竟然敢跟我頂嘴,多妮妲忿忿地看著他,男學生開完門後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將鑰匙遞給她,「如果妳嫌我晚,以後門就自己開,我也樂得輕鬆。」
那張嘴巴真是討厭,多妮妲接過鑰匙,不悅地想著,突然瞥見男學生的左手握著什麼東西。
「那是什麼?」
「不干妳的事。」
「是麻雀嗎?」
「是又怎樣。」
「你說話的方式真是令人火大。」
「沒人叫你高興。」
真是討厭的傢伙,多妮妲將書包甩到座位上,原本想拿書出來繼續看的,但又被男同學的動作吸引。
只見男孩將麻雀放在襯布上,還從書包裡掏出了一盒解剖刀。
多妮妲坐到男孩前面的位置,男孩反覆翻轉著麻雀的身軀,似乎在想該從哪裡下刀好。
「你要解剖牠?」
「看不出來嗎?」
「我可以看嗎?」
「請便。」
多妮妲新奇地望著他熟練地分解著死去的麻雀,雖然她的電子腦詳實的記載著各種知識,但她從來沒有親眼看過實體,因此仍然覺得很新鮮。
當男孩解剖完,開始清理剩餘的殘渣時,她才發現現在依然很早,教室裡依舊只有她們兩個人。
「我叫做多妮妲,你叫什麼名字?」
「古魯瓦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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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自己想像的,是一家走高級路線的甜品店。雖然規模很小,但因為是平常日,而且也不是什麼價格親民的店,所以整間店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精緻小巧的空間和原木桌几帶來一種溫馨的感覺,但打開服務生遞上的Menu後,古魯瓦爾多一點都不覺得這裡哪裡溫馨。
看著多妮妲像一般少女一樣興奮地翻著Menu,嘴裡碎念著想吃這個想吃那個,古魯瓦爾多難得地覺得她有點可愛,如果不是自己要出錢或許會更可愛一點。
「喂,妳不要點太多啊,我可沒帶太多錢。」
多妮妲扮了個鬼臉,「要你管啊,大不了你不要吃啊。」
古魯瓦爾多歎了一口氣,剛剛會覺得她可愛果然都是錯覺。
當服務生過來幫他們點餐時,多妮妲的點法簡直令他傻眼。
「我要這個、這個、這個、這個、這個、這個、這個……哎,就是全部的馬卡龍都來一個。」
「等等、哪有人像妳這樣吃的!」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再點蛋糕嗎?」
古魯瓦爾多差點罵出髒話,多妮妲睜大眼睛一臉無辜地看著他……一定是裝的,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古魯瓦爾多僵笑著對服務生說:「給她一杯水就好。」
「喂,說好我要你幹麻就幹麻的,不要賴帳。我又不是想來這裡喝水!」
「妳開什麼玩笑啊,我根本沒帶那麼多錢啊!」
「先生,沒關係的,」服務生笑道,「我們這裡提供刷卡服務,如果您沒有信用卡,也可以至隔壁的便利商店提款。」
「……給我一杯水就好。」
「先生,抱歉,這裡人均低消是50000GEM喔。」
幹。
當服務生送上一個又一個的馬卡龍時,古魯瓦爾多第一次覺得馬卡龍看起來很討厭,並在心中發誓他這輩子再也不要和別人比腕力。
當然身為一國王子再貴他都付得起,但他不曉得宮裡接到帳單後會怎麼想。
「我原本以為只是長得很可愛而已,沒想到真的很好吃耶。」多妮妲興高采烈的說,「欸欸,臉不要那麼臭嘛!你也可以吃啊我又沒說不准。」
「妳沒有吃過馬卡龍?」古魯瓦爾多有點驚訝地問道,雖然他知道這並不是多平民的食物,但能進一流貴族高中的人實在沒道理沒吃過。
「沒有啊,這很常見嗎?」
「唔,也不算……算了,不重要,吃掉這些妳就吃掉一輩子分的馬卡龍了。」
多妮妲愣了一下,古魯瓦爾多正想著他哪裡說錯了,多妮妲又笑了,「才不會呢,我以後一定還有機會再吃的。」
「不干我的事,自己付錢就好。」
儘管馬卡龍的數量簡直多的跟山一樣,但多妮妲還是堅持每一個都要細細的品嚐,結果他們直到六點多才解決所有的馬卡龍。
「喂,接下來要去哪啊?」
「回家。」
「什麼!好無趣喔你!」
「我就無趣地回家,妳想幹麻就自己慢慢玩吧。」
「欸,說好都要聽我的。」
「妳是說翹課期間吧,現在都幾點了啊妳。」
多妮妲露出失落的表情,古魯瓦爾多皺起眉,原本想說些什麼,但多妮的神情又突然亮了起來。
「那不然我跟你回家。」
「不要。」妳還是露出失落的表情好。
「不管,接下來就去你家吧~」
「不准。」
「誰管你啊!」多妮妲開心地笑著,古魯瓦爾多又皺起了眉,「妳今天是發什麼神經啊?怎麼好像特別亢奮?」
「你才發神經,開開心心的不好嗎?」
「……」雖然覺得今天的多妮妲有點奇怪,但古魯瓦爾多承認,看到她這麼開心的樣子心情也跟著爽朗了起來。
結帳時,古魯瓦爾多注意到櫃台上放著一疊傳單,今天正好是下午茶優惠的最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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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之後,多妮妲都固定在同樣的時間到教室開門,古魯瓦爾多也都差不多在沒多久之後就會到。如果當天古魯瓦爾多有撿到什麼屍體,她就會默默地看著古魯瓦爾多解剖牠;如果沒有,他們兩個就會一直聊到第三個人進教室為止。
「欸,為什麼你那麼喜歡睡覺啊?」多妮妲忍不住問出她困惑已久的問題。
多妮妲討厭睡覺,睡覺時什麼事都不能做、什麼事都不能想,所有的一切都墜入一片絕對的黑暗,對她而言簡直跟死亡沒有兩樣,每次睡覺時她總是害怕再也醒不過來。她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古魯瓦爾多有時候可以從第一堂課睡到最後一堂。
「這是什麼問題,有人討厭睡覺的嗎?」古魯瓦爾多皺眉反問。
「你這才是什麼問題,怎麼會有人喜歡睡覺,我就很討厭睡覺啊。」
「為什麼?」
「喂,我先問的耶!你先說你為什麼喜歡我再回答你。」
「睡覺時可以失去意識,失去意識是人生中最愜意的事。」
多妮妲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我就是因為睡覺時會失去意識,才討厭睡覺的,失去意識怎麼會是愜意的事?」
「醒著的時候太多煩惱,失去意識時什麼都不用想,不是很愜意的事嗎?」
多妮妲愣了一下,她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但仔細一想,目前她最煩惱的事就是博士總是強迫她睡覺,這根本說不通啊!
「可是我最大的煩惱就是要睡覺,那怎麼說?」
古魯瓦爾多一臉莫名其妙,「睡覺時什麼都不用想,有什麼好煩惱的?」
「什麼都不能想的感覺很可怕啊,」多妮妲停頓了一下,思考著要如何表達自己的感受,「這麼說好了,因為我能思考,所以我才能確認我活著,所以睡覺時失去意識對我來說就像死亡一樣。睡覺等於死亡,對我而言是這樣的。」
「所以呢?死亡有什麼不好的?」
多妮妲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死亡……呃,死亡就失去意識了,什麼都不能想,也不能動,像被你解剖的動物一樣,死亡哪裡好了?」
「那在妳誕生之前,妳的意識在哪呢?」古魯瓦爾多反問,「死亡只不過是回歸原點罷了,沒有什麼值得開心,也沒有什麼值得難過,還可以省去活著的各種麻煩,死亡哪裡不好了?像死掉的動物一樣不能想也不能動,有什麼好怕的,每個人遲早都會死,只是早晚的問題罷了。我反而喜歡那些失去生命、變成物體的東西。」
「可是、可是……」多妮妲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他,因為她覺得古魯瓦爾多說得也很有道理,但即使如此她還是認為死亡是可怕的事,「所有的東西死亡之後就都變成不能思考不能行動的物體了,只是長得不太一樣而已,本質都是一樣的,我討厭這種感覺,我是獨特的,我和那些不能動的東西不一樣,因為我會思考、會行動,所以我是比他們高等的。」
「我和他們不一樣,我不想和他們一樣,所以我討厭死亡。」多妮妲下了結論。
「沒錯,我也覺得不管什麼東西死亡後就都一樣了。」古魯瓦爾多認同的說,「但獨特又怎麼樣呢?」
多妮妲兩手撐著下巴,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但卻想不出個所以然,「獨特……又怎麼樣……?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就是討厭我不是獨特的,我一定要是獨特的,這樣才對。」
古魯瓦爾多笑了,「真是小孩子的想法。」
「什麼小孩子的想法!我是很認真的!」多妮妲不高興的說。
「我沒有說你不認真啊,那我問妳,妳討厭死亡、希望是獨特的,那妳活著又做了什麼?妳為什麼要活著?」
「我活著是……」為了博士,這該怎麼說,總覺得說爸爸又有點奇怪,「……為了一個我很喜歡、很敬重的人。」
「喔?」古魯瓦爾多微微瞇起了眼,「妳活著是為了別人?」
「對啊,有什麼奇怪的嗎?」多妮妲問道。
「這當然很奇怪啊。我活著就是為了做我喜歡的事、我想做的事,如果沒有辦法那不如去死還比較快樂,我不想被逼著做不喜歡的事;相反的,如果我能做我喜歡的事,就算快死了我也覺得這輩子沒有白活了。」
「但妳竟然是為了別人而活,還希望自己是獨特的,這不是很矛盾嗎?妳為什麼要為了別人而活?妳所思所想都是為了別人,那妳的獨特性又在哪?如果有人能做得比妳更好呢?如果他不需要妳了呢?那妳不就可以去死了?」
「……不會的、不會的,你說的這些事都不會發生。因為我很優秀,所以我是很獨特的,不可能會有人比我更好,也不可能會有人取代我,所以他一定會需要我的,只要他還活著我就不能死,因為我要持續地幫助他。」多妮妲慌忙地反駁著,但古魯瓦爾多的說法令她害怕,她從來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博士不再需要她,那她該怎麼辦。
「還真是有自信啊,」古魯瓦爾多一臉不以為然,多妮妲真想撕了做出那種表情的那張臉,「世界上什麼人都有,真不懂為什麼妳敢肯定妳是最優秀的。」
我不是人,我是人偶,而且是最棒的自動人偶,所以博士不可能不需要我的。
多妮妲想著,但當然沒說出口。這時古魯瓦爾多反而說話了:「我們可以不要再討論這個話題了嗎?」
……但是、但是博士那麼厲害,如果他又做出更棒的自動人偶呢?
從未想過這些問題的多妮妲感到一陣昏厥。
不可能,就算有更棒的自動人偶,他們也不會像我這麼努力、像我這麼忠心,他們不可能取代我的……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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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就說了不准妳來我家。」
「嗯?我只是跟著你走啊。」
古魯瓦爾多無奈地看著死跟在他後面的多妮妲,「那,不准跟著我。」
「噢,我只是剛好跟你都走同一條路而已啊。」
「妳煩不煩,我家已經快到了。」
「那很好啊,你不是想回家。」
古魯瓦爾多覺得和多妮妲說話很崩潰。
深吸了一口氣,古魯瓦爾多拔腿狂奔。
「出去、出去!」
古魯瓦爾多死抵著門板,多妮妲在另一面用力推著想要進來。
這是什麼怪力女啊,古魯瓦爾多一面死撐一面嘀咕著,原本想多妮妲才剛吃了那麼多東西不可能跑太快,沒想到還是追了上來。
最後他放棄抵抗,鬆手退後,用力過猛的多妮妲來不及收手,踉蹌地衝了進來,狼狽地跌坐在地上,看著多妮妲這副德性,古魯瓦爾多忍不住幸災樂禍地笑了出來。
「笑屁啊你。」多妮妲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拍拍裙子站了起來。
「你竟然一個人住!」多妮妲聽完古魯瓦爾多解釋為何他家都沒人在後,驚訝地叫出聲來。
「幹麻,這有什麼好驚訝的,我家離這裡很遠,所以隨便租了一個房子來住。」
「你爸媽都沒有來陪你嗎?」
「我不需要他們陪。」
「還真像你會說的話。既然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那就隨便撥一個房間給我睡吧。」
古魯瓦爾多覺得今天真是多災多難,「……妳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當然是認真的啊!」多妮妲理所當然地說,古魯瓦爾多皺眉,「這樣不太好吧……一個女孩子……」
「又沒有要跟你睡同房。」多妮妲沒好氣的說。
「但你要怎麼跟妳家人交代?」古魯瓦爾多問道。
「唉唷,不用啦,我常常住外面我家人都沒有在擔心的。」多妮妲笑道,「這有什麼好擔心的?」
也是,誰能欺負這個怪力女。
「要參觀什麼的請隨意,不要亂動我的東西就好。晚上自己挑一間喜歡的睡。」古魯瓦爾多說完後,轉身就走向自己的房間,不顧多妮妲在後面嚷嚷竟然不幫我導覽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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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一個月了。
多妮沮喪地蜷縮在國家研究所的某個房間內。
什麼都找不到、什麼都沒有。
再這樣下去我會變成沒用的東西。
多妮妲拿出筆記本,雖然她的電子腦能夠記住所有的事情,但反覆想著徒勞無功的搜索成果讓她感到焦躁,但她又無法不去想這件事,於是她將所有的搜索記錄記了下來,這樣一來只要看一眼就好了,不用焦躁地不停反覆確認自己搜索過哪些地方、搜索過幾次、接下來要搜索哪裡。
除此之外她也記錄了目標人物的言行舉止,希望可以從中推敲出她到底會把東西放在哪裡,但看了半天她還是不曉得。
多妮妲覺得好想哭,明明就這麼努力了,為什麼還是都找不到?
博士說是小小的、比手指頭再小一點、有插槽、裡面記錄了很多資料。她也找到好幾個類似的東西,但拿回去博士卻都說不是。
多妮妲覺得她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所以也想過有沒有可能目標人物隨身攜帶著目標物,當她告訴博士這個想法,表達想直接打劫目標人物時,博士卻要她耐心再找找看,免得衝動壞事。
現在多妮妲真的完全不曉得該怎麼做了。
她想起那天早晨和古魯瓦爾多的談話,從那次以後他們再也沒提過那個話題,就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似的。雖然多妮妲確實也不想聊那些,但她覺得古魯瓦爾多也不想,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
「我活著就是為了做我喜歡的事、我想做的事。」多妮妲喃喃唸著。
我喜歡的事、我想做的事是什麼?如果是以前多妮妲一定毫不猶豫地回答幫助博士,但現在她實在沒辦法。
她確實很想幫助博士,但她一點都不喜歡無聊的搜索任務,更何況找了半天什麼都沒找到。
她想起剛來到學校時,因為打算見過目標人物後再開始行動,所以第一天窩在圖書館看了一整晚的書,覺得很開心很快樂,整晚都捨不得把書放下,就像以前博士拿很多書給她看的時候一樣。
但之後整整一個月她每天都窮盡心力做那些無聊的搜索任務,想要幫助博士、渴望得到博士的讚美,而且要證明自己不是沒用的東西。
多妮妲覺得好累,但自動人偶應該是不會累的,她覺得她的心已經疲乏了。
可不可以放我一天假?博士。我覺得好累好累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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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魯瓦爾多從書包掏出傑多交給他的東西,一個小巧的隨身碟,然後將它插入電腦讀取。
傑多是附近貧民窟的小孩,他花了點錢委託傑多偷取蕾格烈芙周遭看似重要的東西。
其實他本來就很好奇為什麼多妮妲會只上蕾格烈芙的課,但並不是那麼在意,直到有一天他趁多妮不在時翻了她上蕾格的課時會用的筆記本,原本只是好奇她上課都寫些什麼筆記,但看過後他嚇了一跳,才決定做這件事。
筆記本的第一頁寫滿了各種地點:圖書館、資訊中心、蕾格烈芙的辦公桌、全校教職員辦公室、蕾格烈芙的家,以及其他看不出有什麼關聯的地點,傑多調查後告訴他,是蕾格烈芙常去的地方。
每一個地點都被用線劃掉好幾次,劃到原本的字跡都快看不清楚了。
接下來幾頁則記錄著蕾格烈芙的言行舉止,但又被畫了很多叉。
然後就是連篇的偏執文字: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蕾格烈芙去死蕾格烈芙去死蕾格烈芙去死蕾格烈芙去死蕾格烈芙去死蕾格烈芙去死蕾格烈芙去死蕾格烈芙去死蕾格烈芙去死蕾格烈芙去死蕾格烈芙去死蕾格烈芙去死蕾格烈芙去死蕾格烈芙去死蕾格烈芙去死蕾格烈芙去死蕾格烈芙去死蕾格烈芙去死蕾格烈芙去死蕾格烈芙去死蕾格烈芙去死蕾格烈芙去死蕾格烈芙去死蕾格烈芙去死
傑多今天才跑到學校交給了他,剛好是多妮妲翹課的時間。從委託傑多後他跑了很多趟,但都拿些他看不出有什麼重要性的東西,傑多總是嘟囊著真的沒什麼東西好拿,今天就交給他這個隨身碟。
「是那女人隨身攜帶的喔,我真的偷到不知道要去偷什麼了,就去撞她一下。」
真是個敬業又可靠的小鬼。
古魯瓦爾多一一檢視著每個資料夾內的文件,裡頭盡是一堆天書。於是他打開MSN,密了他唯一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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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搜索完目標人物的家後,多妮妲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行走著。
她應該要再去哪裡搜索一下,但她想不到,所有她能搜的地方都搜不下十遍了。
突然路上一個女人遞了一張紙給她,「歡迎參考看看~」
多妮妲看了一眼,被上面色彩繽紛的小圓餅吸引住。
「馬卡龍……?」多妮妲好奇地看著,她從來沒見過這種食物。
自動人偶是不需要進食的,但她的腦裡也對這種食物毫無印象,這代表是博士認為這不重要的東西。
但多妮妲又捨不得把這張紙丟掉。
長得好可愛,但是好貴,多妮妲皺眉想著,因為自動人偶不需要吃喝,所以博士給她的生活費很少,她也幾乎沒在用,拿博士的錢來買食物讓她覺得更沒意義,因為她根本不需要進食。
但多妮妲還是將它放進書包,反正距離優惠期限還有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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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出去?」多妮妲眨了眨眼,看著正要出門的古魯瓦爾多。
「嗯。」
「你要去哪?不是才剛回來沒多久嗎?」
「買吃的,我覺得有點餓。」
「啊?我們下午不是才吃很多東西?」
「是妳,不是我們。」古魯瓦爾多糾正,「妳就幫我好好看家吧。」
「喂!喂!你當我是狗啊!」這女人真吵。
洛斐恩說那是很重要的研究資料,所以或許是多妮妲要找的東西吧。古魯瓦爾多想著,但又不知道該如何交給多妮妲,如果他給多妮妲不就代表告訴她,他偷看過她的筆記本嗎?古魯瓦爾多覺得有點苦惱。
他發現後面有幾個人跟著他,這並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古魯瓦爾多感到厭煩。
買完章魚燒後他拐進平常不常走的小巷,一個迴身拔劍刺向後方的人。古魯瓦爾多瞇起了眼睛,人數不多,如果不是有更多人埋伏在後,就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傢伙想查出他家在哪,再伺機攻擊。
一面應付著眼前的敵手,他感覺後面有人衝了過來,還沒來得及回頭確認,前方其中一個敵人就將劍刺往他身後的人。
古魯瓦爾多原本以為是敵方的援手,看來並不是,回頭一看他忍不住叫出聲來,「多妮妲!」
只見多妮妲手扶著旁邊的牆壁,一把劍插在她的腹部,流出了……綠色的血液。多妮妲轉身,面目扭曲猙獰,那些沒用的傢伙就一面叫著怪物一面逃走了。
「妳不是人類。」古魯瓦爾多冷靜地說,多妮妲笑出聲來,「你早在跟我比腕力時就該想到了。」
多妮妲換上替換的衣物,一面清洗著染血的制服,一面和古魯瓦爾多說話。
「妳這樣真的沒問題嗎?」古魯瓦爾多擔憂地問。
「沒問題啦,小傷而已。大不了明天去維修一下。」
「妳確定嗎?妳要不要今晚就去?」
「怎麼?這麼想趕我走啊?」
「喂,我不是在開玩笑,我可不希望妳死在我家。」
多妮妲哼了一聲,「我才沒那麼脆弱咧。」
「既然妳是人偶,為什麼還要上學?」雖然古魯瓦爾多已經大概知道事情始末了,但如果多妮妲自己說出來,他才有理由給她那個隨身碟。
「不告訴你,我有我的考量,很抱歉。」
將衣服晾在陽台後,多妮妲好奇地問了:「剛剛那些人是誰啊?為什麼要殺你?」
「不告訴妳,我有我的考量,很抱歉。」
「……古魯瓦爾多。」
「怎樣?妳先回答我,我就告訴妳。」
多妮妲瞪著古魯瓦爾多,古魯瓦爾多也不甘示弱地和她互瞪。
「可惡,你以為我稀罕知道嘛!不說就不說!」
「我無所謂啊。我也沒那麼想知道。」因為我早就知道了。
「……我告訴你,但你不可以告訴別人。」
古魯瓦爾多嘴角上揚,這真是今天唯一贏多妮妲的一次,「拜託,我是能告訴誰?」
「……所以妳的意思是,創造妳的人要妳到學校唸書,藉機偷走蕾格烈芙老師的東西?」古魯瓦爾多佯裝完全不知情地聽完多妮妲的敘述,做了個總結。
「嗯,就是這樣,但是我找了很久還是找不到博士要的東西。」
「如果找到了,妳應該就不會再來上學了吧?」
「當然啊,任務都達成了還留在這裡幹麻?」
古魯瓦爾多突然笑了,「其實知道妳是自動人偶,我有點開心。」
「為什麼?因為這樣力氣比輸我比較不丟臉嗎?」多妮妲賊賊地笑道。
「……那只是一小部分的因素。妳也知道,我喜歡物體大於生命。」
「……死戀物癖,該換你說了吧。」
「也沒什麼,我是隆茲布魯國的王子,因為被流放所以才來到這裡,學校是我父王不放心安排我去唸的,但盡教些我早就會的東西。」古魯瓦爾多聳聳肩,「王國中一些反對派聽說了就來追查我的下落,偶爾就會發生這種事,沒什麼要緊。」
「你是王子!」多妮妲目瞪口呆。
「幹麻,這有什麼好驚訝的?」
「沒見過這麼會睡、這麼愛吐槽人的王子!我看故事裡的王子都很帥、很有氣質、很紳士,你通通都沒有,還有……」
「……夠了,妳再講我就把妳趕出去。」
「好嘛好嘛!」多妮妲笑道,「你為什麼會被流放啊?」
「因為我喜歡這些東西啊!」古魯瓦爾多隨意地比了比,他們兩個現在位於標本室,四處都是他蒐集的標本。
「為什麼啊?這些東西有什麼不好?我也很喜歡啊。」多妮妲不解地問。
「我也不覺得這些有什麼不好。」古魯瓦爾多聳了聳肩,「反正我沒差,離開王宮我反而開心,在王宮做什麼都縛手縛腳的。」
猶豫了一會兒,古魯瓦爾多還是開口了,他很清楚今晚可能是他最後一次和多妮妲相處,「不過謝謝妳這麼說。」
「我、我也很謝謝你,」多妮妲扭捏地說,古魯瓦爾多覺得莫名其妙,「那個……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天早上我們談了很多……?現在我還是一心想為博士付出,也是一樣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博士,但是我想,因為你說的那些話,讓我也會為自己著想一點,就算只是撥一點點的時間也好,做一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多妮妲完全不敢看向古魯瓦爾多,低著頭越講越快,這個景象讓古魯瓦爾多覺得有幾分好笑。
「所以,妳今天吃了一堆馬卡龍、還有跟著我回家,都是撥時間做妳真正想做的事?」雖然知道答案了,但古魯瓦爾多還是故意問道。
「對、對啦……你明明就知道幹麻還問啊你!」多妮妲不禁臉紅起來。
「而且還趕在優惠結束的最後一天啊。」
「混帳,不要再說了。」
「妳這個笨蛋。」
「幹麻突然罵我!」
「如果妳直接這樣跟我說,我就直接答應和妳翹課去啦!」
「……反正最後也是沒差,而且你比腕力比輸我的表情真好笑。」
真是不能說任何讓這個女人佔便宜的話,古魯瓦爾多無奈地想。
多妮妲堅持要待在標本室裡,因為她覺得這個房間最新奇。古魯瓦爾多只好警告她不要亂動就隨她去了。
「欸,除了你的房間隨便你,其他地方可以都不要關燈嗎?」
「不關燈妳怎麼睡覺?」
「我不會睡覺啦,我討厭睡覺啊,而且自動人偶根本不需要睡覺。」
「隨便妳,不要動到我的收藏品就好。」古魯瓦爾多無所謂地說。
古魯瓦爾多晚上一向不睡覺,過著日夜顛倒的生活。
他以前並不是如此的,但由於學校的課程太過無聊,所以他就決定在學校睡覺,才不會太浪費時間。
當他看書看到一半時,燈突然熄了,大概是跳電之類的吧,他想。雖然對他來說是無所謂,但他想到多妮妲請他不要關燈的事,就決定去標本室看看。
透過窗外照進來的光,古魯瓦爾多看到多妮妲躺在標本室的地板上,一動也不動地。
她不是說她不睡覺的嗎?古魯瓦爾多皺眉,蹲下身子小聲地叫喚著:「多妮妲、多妮妲!」
完全沒有反應,該不會是因為受傷的關係?擰了擰眉,古魯瓦爾多搖了搖多妮妲的肩膀。只見多妮妲嘟噥了一聲,翻了個身。
「……」還說不會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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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妮妲完全沒想到她會睡著,被自己嚇了一跳。
怎麼可能,自己不是最討厭睡覺了嗎?一定是因為住在睡王子家的原因。多妮妲搖了搖頭,還是無法想像那個傢伙竟然會是童話故事中型像美好的王子。
看了看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了,多妮妲又嚇了一跳,睡王子病真可怕。多妮妲猜想古魯瓦爾多應該已經去上學了,果然翻遍了整個屋子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她將陽台上的衣服收下、摺好,拎起沙發上的紅書包時,一個小東西掉了下來。
小小的、比手指頭再小一點、有插槽,多妮妲不敢置信地看著它。
「可惡、竟然被他幫了一把啊。」多妮妲小聲地說。
打開書包時,她發現原本掛在拉鏈上的鑰匙不見了。
多妮妲當然知道是古魯瓦爾多帶走了,但還是覺得有點失落。除了博士要找的東西,她就只剩下那把鑰匙和那張傳單,當作這次行動的紀念品。
就算不會忘記,但如果沒有什麼存在過的證據,彷彿像是自己的幻想、像是一場夢一樣。
她有點後悔沒有再打一份鑰匙,她現在就只剩下那張傳單了。但那張傳單世界上有上百上千張,讓她覺得一點獨特性都沒有。
她突然有點希望古魯瓦爾多給她的那個小東西,也不是博士要找的。
嘆了一口氣,多妮妲拉開拉鍊打算將衣服塞進去,卻看到書包裡多了以前沒有的東西。
那柔軟的襯布她認得,是古魯瓦爾多的。她小心地拿起,輕輕打開。
裡面是一具麻雀的骨骸。
多妮妲輕笑著,「真是……一點也不浪漫啊、古魯瓦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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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一整天都沒有蕾格烈芙的課,班上的同學大概只以為多妮妲又翹了一天課吧,古魯瓦爾多想著,但她再也不會來了。
原本想開鎖的,卻發現門鎖已經被破壞了。古魯瓦爾多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種事只有那個怪力女才辦得到。
推門進入教室,他看到自己的桌上有一個精巧的盒子。
打開後裡面裝著滿滿的馬卡龍。
古魯瓦爾多輕輕拿起一個,咬了一口,酸甜的覆盆子味溢滿整個口腔。
FIN.
後記
多妮在我的想像裡是很緊繃、不會讓自己休息的人,就算只是放縱一天也會讓她覺得浪費時間、甚至有背叛博士的感覺(沒有全力以赴),因為一直猶豫不決,所以拖到優惠的最後一天,也算是用這個藉口讓自己休息一天。
多妮也是很完美主義很行動派的人,優惠的期限也算是壓迫她一定要趕在這個期限內實現這個曾經動過的念頭。
還有多妮妲的電子腦不是什麼都裝,只裝博士認為對多妮有用的資訊,她問「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再點蛋糕嗎?」是真心的,並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點一堆馬卡龍不太正常。
王子在我想像裡是只會和自己認可的人說很多話的人(R卡故事裡只有一個人),但在這篇文裡王子開始對多妮多話反而是他吵架吵輸的開始(X),王子省話一哥的模式實在太過句點太過欠揍了真是可愛。
最後一整盒的馬卡龍是多妮自己做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