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礦礦的布朗寧,附贈魔術師一隻(what
雖然嚴格來說只看過礦的一篇文,但我必須說我所有對梅倫的印象都來自礦礦家那隻,在那之前,我只看他的臉(淦
之前也有小聊過一陣,不禁覺得梅倫又帥了幾分(梅倫得意
梅倫偵探這個坑也是被那篇文給推下去的,所以,第一次寫就給礦礦了。
感謝礦礦&期待再次被妳家的梅倫帥到(偵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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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nemy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在房內披上一層薄薄的金紗,柔柔和和的,並不讓人感到太過刺眼。
他和男人對坐在茶几前,原本擺滿雜物的褐色茶几現在只剩下平常根本不會出現在他家的魔術用具,對於如此整潔的空間,布朗寧感到些許的不自在,彷彿這不是他家似的。
也只有這個傢伙來到這裡時,他家才會變成這副德性,布朗寧無奈地想著。
桌上擺了兩張黑色的牌墊,對面的男人直視著他,微笑著將手上的牌堆攤成一個完美的圓弧,「做一次。」
「這樣嗎?」
布朗寧模仿男人的動作,由左而右攤開牌堆,牌面相當光滑,即使是第一次做依然毫不費力地將紙牌展成扇狀,或許這就是魔術紙牌的優點,若是用一般的紙牌可沒那麼容易。
但對於第一次使用魔術紙牌的布朗寧而言,那種光滑的觸感還是太過陌生,方才在學習雙手開扇及單手開扇時,他就狼狽地掉了好幾次牌,儘管男人依舊掛著禮貌性的微笑,甚至俯身幫忙撿牌,他依然感到有些丟臉。
像是會被看穿心事似的,男人只是說道:「這沒什麼,新牌都是這樣,你練得勤些就會發現,紙牌約莫八成新時是最好用的時候。」
他確實看的出來,男人手上的紙牌比他的還要舊了些,不過這是理所當然,他所用的紙牌可是沒幾分鐘前,才在他手上拆封的全新紙牌。
「八成新的紙牌最適合用來表演。太舊的不好使,只能當廢牌用。」男人自燕尾服中又摸出五副紙牌,輕輕地將它們放在茶几的一角,「沒把它們全都練成廢牌,你也甭辦案了,布朗寧。到時候我會來驗收,再給你全新的紙牌。」
真是自討苦吃,布朗寧在心中暗自嘆息著,算了,看在報酬極為豐厚的份上,這點苦不算什麼。
他滿心期待收到報酬後的異國之旅,到時候他一定要大吃大喝、四處飽覽異國風情與美景,才不枉他在這裡煞費苦心地學習這些無聊的把戲。
「還不錯,」男子依舊掛著微笑,但隨即吹毛求疵地指著圓弧幾處牌距過大或過小的地方,「以第一次來說還算不錯,但還是不合格,再多練習一陣子吧。」
語畢,他刷地將剛剛展成的漂亮弧形收攏,由左而右再次展開,「布朗寧,你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什麼問題?」布朗寧困惑地反問。
「現在你是觀眾,我是魔術師,我要你挑張牌。我這樣攤牌有什麼問題?」
「沒什麼問題,很漂亮。」布朗寧坦率地說,他搞不懂對方想問什麼,又或者他只是想聽自己說出這樣的答案?這確實也挺符合他的性格。
但對方嘆了口氣。
「不對,布朗寧。」他輕輕執起一張撲克牌,挑起牌墊上最右端的牌,躺在男子面前的撲克牌就一張接一張啪啪啪地翻回正面,「你知道魔術最重要的是什麼嗎?絕對不只是華麗的手法而已,如果最重要的是手法,你現在可以直接放棄案子了。」
「你看看我的牌,有什麼問題?」
布朗寧盯著對面牌墊上的牌,現在所有的牌都翻成了正面。
我是個觀眾、我是個觀眾、我是個一般的觀眾,布朗寧對自己洗腦著,他曉得他不可能成為優秀的魔術師,更不可能成為優秀的觀眾,但這些都是他現在必須學習的事。
「牌反了,能不能讓牌正對著我?」布朗寧皺眉說道。
「不錯。」男子重新勾起嘴角,熟練地收攏牌組,再次攤開,但這次是由右而左反著攤了開來,每一張牌的花色正巧正對著身為觀眾的自己,紙牌重疊的樣子看起來也順眼多了,「這是連很多魔術師都無法注意到的細節,但身為我的學生,你不能不注意這種事,你必須練到這樣的程度才行。」
「魔術是個表演,重要的是它帶給觀眾的感受……而不是手法。」布朗寧說道,接著不太安心地又補了句:「是嗎?」
「優秀,」他露出一個略帶諷刺性的笑容,「看來你總算稍微脫出了偵探的思維吶,滿腦子只想著要如何破解魔術的人,成不了優秀的魔術師的。」
「我也沒有興趣成為優秀的魔術師,」布朗寧反唇相譏,「既然手法不是最重要的,我應該也沒有必要練廢五副牌吧,大魔術師?」
「當然有必要。你想想,你要參加的可是魔術師大會,你的觀眾通通都是魔術師,你要是這樣就上陣了,誰都曉得你根本不是魔術師。」
「我想那種場合輪不到我表演才是,大家的焦點應該都在你身上,是吧?」
「那當然,」男人露出自信的笑容,右頰上奇異的十字紋彷彿也跟著嘴角上揚了些,「但不見得你沒到台上表演,就沒有表演的機會。在這種場合,半路被攔下來切磋也是常有的事。」
他將牌收攏成一疊,輕放在手上,一面以眼神示意自己照做,一面繼續說著:「而且,我的徒弟可不能是三流魔術師,如果你連這種基礎手法都練不好,我學費也不要了,有這種學生簡直丟人。」
「那還真是抱歉啊!」布朗寧沒好氣地說,對方再度露出職業性的笑容,開口:「那就只能勞煩你努力學學,畢竟這門課也是所費不貲啊。」
語畢他還欠揍地眨了眨眼,他說的話確實也沒錯,自己確實不想讓那一大筆金額付諸流水。
可以的話他當然也想找別的魔術師,但很遺憾的他就只認識這位。
「現在我教你切牌。這是相當重要的手法,許多魔術都會用到,請務必熟練。」
你哪個不是這麼說?布朗寧忍住吐槽的欲望,專心看著男子的動作,接著重複做了一次。
「還不錯,但還是要再練。其實你挺有天份的,有沒有興趣學學千術?千術難多了,如果先學千術再學魔術,保證你不需要再為這些手法煩惱,若是你願意順便換換你的想法,你就能成為像我一樣優秀的魔術師。」
「我才不想像你一樣,整天招搖撞騙過活。」布朗寧聳了聳肩,而且什麼叫做不用再為這些手法煩惱,照他這麼說,他更會被千術搞得一個頭兩個大,他才不要,「我連學這都沒時間了,更何況是千術。」
「說的也是,但案後你還是可以繼續聘請我的。」對方狡黠一笑,「但千術的學費是十倍,不過肯定值回票價,不是你我還不教呢!」
「多謝你的抬舉。」布朗寧無奈地說,「可惜小弟不才,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
男子微微一笑,「沒那回事,改改你的心態,你一定能成為優秀的魔術師。」
「你的前提就已經很不對了。」布朗寧嘆了口氣,認真看向對方綠色的眼眸,「不過還是很謝謝你,梅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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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從昨日那封躺在他家信箱的委託信開始。
褐色的大信封裡裝了一疊巨款、一張信紙,一份地圖,以及一封魔術師大會的邀請函,精緻華美的黑色信函上用燙金的字母印了個普通至極的名字:丹尼爾‧史密斯。
光是看到那封邀請函,他就大致猜到委託內容大概會是什麼樣子。
信的內容很簡短,三天後參加在魔術師裴勒茲宅邸舉辦的魔術師大會,奪走裴勒茲形影不離的黑色手提箱,委託人會於隔天早上九點前來取貨,並支付剩餘的酬勞。
如果不願意接下,就在信箱上做個紅色的記號,並將信封原封不動地放回,他會自行領走。
毫不意外地,或者說是理所當然地,沒有署名。
雖然布朗寧有幾分好奇對方的身分,但其實也不甚在意。幹這行這麼多年,匿名的委託人多的是,執意知道對方的身分除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之外,幾乎可說是毫無用途,甚至可能惹禍上身,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他當然不幹。
報酬極為高昂,完全沒有不接的理由。雖然高報酬通常伴隨著高風險,但不管怎麼看,這樁案子都比過去他曾辦過的高酬勞案件要來得安全多了,委託人甚至連裴勒茲宅邸的地圖都有,上頭清清楚楚地標示了無數機關、密道與密室,完全好心過了頭,像這種資料,通常都得自己費神親自勘查才能取得。
更何況,昨晚潛入調查也證實了地圖的正確性,更沒有理由拒絕這樣好康的案子。
儘管曉得自己可能得花費無數時間苦練魔術、得硬著頭皮請梅倫指導自己、得忍受梅倫用促狹的眼神嘲弄他:「唉呀,您這麼看重小的,小的真是深感榮幸,只是小的連先前誰曾說過這輩子絕不碰魔術這等騙人的玩意兒都記不太得了,恐怕是沒有足夠的能力指導您呢!還是別讓小的耽誤了您的財路,另請高明吧!」
布朗寧還是覺得,這一切擺在那誘人的酬勞之前實在太微不足道了。
他聽說過裴勒茲這個人,並不是很刻意的,對方名氣太大,幾乎可以說是自然而然地就曉得了這個人的存在。
裴勒茲是當今魔術界最負盛名的兩個人之一,近距紙牌魔術之王梅倫、舞台魔術王者裴勒茲,稍微有在出入俱樂部或表演廳這樣場合的人,不可能沒聽過這兩人的名字。
從稱號上就可以輕易理解,兩個人所擅長的領域並不相同,或許這就是他們能在魔術界齊名的原因,若是兩人的專長一樣,難免還是會有高下之分。
梅倫不喜歡裴勒茲,這麼說還好聽了點,梅倫輕視裴勒茲,因此他當然對於自己和裴勒茲齊名這點感到不悅。
「裴勒茲那個傢伙?」布朗寧還清楚記得梅倫那輕蔑的笑容,「只不過會耍幾招花招就得意得飛了上天,學舌的鸚鵡自以為是枝頭上的鳳凰,就是這麼回事。」
「沒有能力的話,也不可能有那麼高的地位吧?」當時自己半躺在賭場VIP休息室的沙發上問道,會提起這個話題,就是因為當晚正巧在賭場裡和裴勒茲碰了頭。
「熟練的技巧本來就是魔術師必備的。身為魔術師卻如此缺乏創造力,我真是替他感到可悲。他靠的只不過是祖先設計的魔術,看見他當成寶緊緊抱著的手提箱沒?裡面大概就裝了那些傳家寶,沒有那些東西,他就不過是普通的三流魔術師,就算有了,也不過是二流魔術師,連一點五流都稱不上。那些表演確實相當精巧,但又不是他自己想的,而且我總覺得以他那庸俗的腦袋,恐怕也沒有能耐完全解讀祖傳的設計,因此也只能白白糟蹋那些寶貝,成為不怎樣的二流魔術師。」
所以才說他是學舌的鸚鵡啊,而且恐怕還是學得怪腔怪調的鸚鵡,布朗寧感嘆地想著,當然當時自己並不曉得日後會受命搶奪裴勒茲視為魔術命根的手提箱。
雖然和梅倫提到自己因為案件的關係得參加魔術師大會,但他並沒有透露委託的內容以及他的化名。
儘管那樣的場合梅倫不可能不參與,他也沒興趣把他拖下水,要自己開口請梅倫幫忙更是有損自身尊嚴,就連當初要梅倫教他魔術都令他感到難以啟齒,更何況是這種請求。
因此即使他曉得有了梅倫的幫忙肯定會順利許多,他也絕對不可能開口。
對於梅倫這個人,布朗寧心裡頭一直有個疙瘩,倒不是他的為人或性格有多麼惡劣,如果是如此還輕鬆得多,討厭他、將他默默列入拒絕往來戶就是了,問題就不是這麼的簡單。
他很清楚這種芥蒂的產生是什麼原因,儘管認真想想其實也有幾分微不足道,但他卻始終耿耿於懷,若是認可了梅倫這樣的存在,彷彿就是抹滅自身存在似的。
梅倫也許也這麼想,但他要比自己來得逞強多了。
原本他們可以成為互不相識,只是不巧地碰過頭的陌生人,會演變成今天這副德性,也全拜梅倫那高傲又愛面子的性格所賜。
第一次見面時,他只是個坐在台下的小觀眾,當然會跑去看魔術表演,也是因為案情因素,他確實不討厭看魔術,但他可不認為魔術師會喜歡看到自己,因為他是個和一般觀眾迥異的存在,這樣的存在會威脅到魔術師的價值、會令魔術師感到不安,但那樣性子的梅倫,自然不可能裝作什麼也沒看到。
「初次見面,您好,我是梅倫。」梅倫掛著魔術師專業的笑容,在中場休息時主動跑到觀眾席找他。
唉呀呀,果然被注意到了,布朗寧只得無奈地伸手回握,「您好,梅倫先生,叫我布朗寧就可以了。請問有什麼事嗎?」
「您問我,有什麼事嗎?」梅倫依舊微笑著,右頰上的十字紋十分惹眼,布朗寧出神地凝視著,「您不知道,有什麼事嗎?我想我們該換個地方談談。」
真是個奇怪的人,他也只能這麼想。
梅倫有幾分急躁,即使他掩飾得很好,他還是明顯地看得出來,他甚至等不急到休息室,就一路向他搭話:「您覺得在下剛剛的表演如何呢?」
「很精彩。」
「不、不,您曉得我不是要問這個的。」梅倫笑著搖頭,但布朗寧覺得他心底一定在罵髒話。
「就拿剛剛那個猜紙牌的魔術來說吧,」布朗寧決定攤牌,事到如今再裝傻也沒什麼用,對方也不會相信,「首先,能知道紙牌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您原本就知道,另一種是您原本不知道,是在觀眾選擇後才知道的。如果是前者,觀眾可能是自己人,也可能是您用某種手法,強迫觀眾選擇了您所想要的牌,之後您只要負責把那張牌給找出來就好了,當然得用許多花俏的手法遮掩。剛剛挑選觀眾的方法是您背過身將白球往後拋,由接到的觀眾負責挑牌,因此排除暗樁的可能性,再來觀眾選牌後,您請觀眾自行洗牌,而不是由您來洗,因此觀眾能充分將自己選的牌混入牌堆,您不可能找得到。所以您不知道觀眾挑了什麼牌,是利用其他方法在選牌後才得知的。」
「那您認為是什麼方法呢?」梅倫柔和地問道,布朗寧皺了皺眉,他剛剛正在想這個問題,但就被梅倫叫起。
他四處觀察了周遭的環境,沒有任何能反射的東西,所以梅倫應該不是透過倒影得知身後的觀眾選了什麼牌。他也無法確認梅倫是否安插暗樁在觀眾席偷看,再轉告他,因為觀眾那麼多,他實在沒有能力去觀察是否有人在打暗號,而且暗號也可能是伸展身體、取出鏡子、揉揉眼睛等極為平常的小動作,因此更難發現。
「您不知道,對吧?」梅倫的語氣更柔和了,笑意也加深了幾分,現在他們才來到休息室,梅倫推門進入,請自己坐下。
「您可以猜到我的手法,但是您也看不到我是怎麼辦到的。」他的神情充滿了自信,布朗寧咬了咬下唇,十足地不甘心。
快想啊,肯定有手法的,有沒有除了觀眾打暗號以外的可能性?
布朗寧聽說過一種機關牌,牌背上會有記號暗示該牌的花色和數字,但當然是肉眼不可見的暗號,需要戴特殊鏡片才能看見,但梅倫也沒有戴眼鏡。
門打開了,一位侍者打扮的男人送上一份甜點,精緻小巧的淺綠色蛋糕十分可愛,相當罕見的顏色呢,布朗寧中斷思考,看著蛋糕想著,是什麼口味呢?薄荷?奇異果?哈密瓜?
「梅倫先生,請用。」
「也給這位先生來一份吧!」梅倫眼帶笑意地說道,那是勝利的笑容,布朗寧有幾分不悅,「不用麻煩了,我不需要。」
就算看起來很好吃也要拒絕,否則簡直像是在接受敵人的犒賞似的。
侍者微微躬身後離去,梅倫臉上依舊掛著優雅的笑容:「您不喜歡蛋糕嗎?布朗寧先生?」
「我不喜歡這個口味。」
「布朗寧先生不喜歡草莓口味啊!」梅倫輕鬆地笑著說,布朗寧滿臉錯愕,見到他的表情,梅倫眼中先是摻了幾分困惑,接著神色僵硬,笑容也逐漸淡去。
「不管怎麼說,還是我贏了。」梅倫冷淡地說,站起身來。
生氣了啊,布朗寧尷尬地看著梅倫背過身,也跟著站起,自己確實是輸了。
梅倫低頭,雙手微遮著臉頰,下一秒兩枚小巧的變色片落在指尖。
這就是他們這段孽緣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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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是他第一次來到裴勒茲的宅邸,但上次來時他可是摸黑進入探查,和現在的場面實在差得遠了。
整個大廳都是黑色與金色調的布置,豪華巨大的水晶吊燈自大廳正中央垂落,華麗的水晶雕飾襯著燈光閃閃爍爍,無數身著燕尾服、西裝與禮服的男女魔術師在場內穿梭,四處寒暄切磋著。
布朗寧盡可能地混入人群,但又同時保持自身行動的低調,他一點也不想被人攔下來盤問是哪位魔術師,可否表演自己最拿手的魔術等等。
他的目標是裴勒茲隨身攜帶的手提箱,既然如此,就得先找到裴勒茲才行,但根本不用花多大力氣就可以輕易找到他,不同於眾人非黑即白的打扮,裴勒茲一身大紅色的西裝,招搖地怕別人看不到他似地,坐在最顯眼的桌次上,身旁簇擁著許多人群。
他也看到了梅倫,儘管梅倫應該認不得現在的自己。他依舊是一身黑褐色的打扮,雖然低調但周圍依舊圍滿了人,完全不遜於裴勒茲。
雖然裴勒茲是這場大會的主辦人,但除了舞台上的表演,大部分的魔術師還是與身旁的同業們進行近距離的切磋,這種狀況下,身為近距魔術之王的梅倫,自然被更多人群包圍。
能看表演的機會很多,但能和自己景仰的魔術師切磋談話的機會可少了,相較於梅倫和裴勒茲身旁的人潮,舞台的觀眾席區顯得格外冷清。
儘管梅倫依舊掛著魔術師那職業性的微笑,和周圍的人群談天調笑著,但他敢說梅倫心裡一定只想著要是他身邊的人海少於裴勒茲那他就輸了、裴勒茲的西裝真像沒品味的暴發戶這類無聊的事。
好吧,也許他也會到處觀察,看看這裡有哪個傢伙長得有點像自己、自己到底想要幹麻等等。
由於舞台魔術並非梅倫的強項,今日的表演名單上並沒有他,但當然有裴勒茲,而且還很理所當然地是扮演壓軸的角色。
他並沒有看過裴勒茲的表演,但據傳他連上台表演都會將他寶貝的手提箱帶上場,可見這個人有多麼地疑神疑鬼、多麼地缺乏安全感。
裴勒茲旁邊太多人了,雖然他旁邊沒有人才奇怪,但那些人對他而言相當礙事。
當然自己也早想到這樣的狀況,但他相信裴勒茲總是會有獨處的時候,比方說上廁所,而且這裡是他家,也可能突然想回房休息或是到哪裡去晃晃。一但機會來到就非得好好把握不可,否則難保會不會再有下一次的機會。
布朗寧小心翼翼地用眼角餘光不斷觀察裴勒茲,表面上則鎮定地品嘗著會場提供的甜點,淺綠色的小蛋糕讓他想起不甚愉快的回憶,但他還是吃了一口,是哈密瓜口味。
裴勒茲後方的人群突然分了開來,布朗寧感到奇怪,他周遭的人也是,於是他總算可以正眼瞧瞧裴勒茲。
是梅倫。
布朗寧皺著眉,困惑地看著正和裴勒茲交談的梅倫,他以為梅倫不可能主動去找裴勒茲,就連當初在賭場碰面時,梅倫也是假裝沒看到他,要不是裴勒茲先開口打招呼,梅倫根本對他不理不睬。
當時他就看得出裴勒茲極力想拉攏梅倫,但梅倫卻拒他於千里之外,因此現在的情景對他而言十分詭異,不過裴勒茲顯得很開心,這也不意外。
布朗寧搞不懂梅倫在想什麼,難道他是在幫忙自己嗎?雖然自己沒有告訴他委託的內容,但也許梅倫猜得到,魔術界的圈子就這麼小,若是發生什麼案情或是有什麼人際糾葛,梅倫知道也不奇怪。
最後梅倫和裴勒茲兩人單獨離場,不,裴勒茲幾乎可以說是被梅倫拖離的,但從他的表情看來似乎也挺心甘情願。
布朗寧注視著裴勒茲剛才坐的位子,手提箱還留在原地,來不及拿走,周遭的人潮也因為兩大魔術師的離去而紛紛湧向舞台前的觀眾席,布朗寧隨意挑了一盤糕點,佯裝毫不知情地往那個桌次走去。
舞台上的聚光燈熄滅,深酒紅色的布簾降下,前一個表演正巧結束,即將上場的是知名逃脫術王者狄尼森,這是中場休息前的最後一個表演,也是今日期待度僅次於裴勒茲的表演。布朗寧不認為這是巧合,如果梅倫是故意的,他肯定是刻意挑選這個時機。
布朗寧逆著人潮走向裴勒茲剛才坐過的位子,確定沒有人注意他後,輕而易舉地將手提箱掉了包,塞回紙袋,神態自若地走向洗手間。
現在他得確認手提箱裡的物品,以避免自己拿到的是假貨,除此之外手提箱裡也可能藏有追蹤器。
雖然帶了萬能鑰匙,但手提箱上並沒有鎖孔,只有普通的密碼鎖,布朗寧只得開始死命地轉。
若是沒有梅倫的幫助,他可能還得等上好一會兒,而且極可能得用上一點武力才能解決,布朗寧在心中暗自感激著。
他一面轉著一面仔細傾聽廁所外的動靜,若是手提箱內真的藏有追蹤器,立刻就有人追來也不奇怪,不然至少假的手提箱被發現時,裴勒茲也會派人搜遍整棟大宅。
在這種狀況下,廁所並不是什麼完美的藏身之地,但比起宅邸內其他可以讓他安全花上不知道多少時間轉密碼鎖的密室,廁所至少還有人爬得出去的窗戶,不像密室或密道那樣容易被堵死。
不過這麼一想,自己當初真的沒必要花錢找罪受,來到這裡之後完全連拿出紙牌的機會都沒有吶,布朗寧有幾分懊惱,但他必須承認這三天來不斷練習魔術手法、硬記一堆魔術知識與常識,揣摩魔術師與觀眾們的心態,確實讓自己對這份職業多了許多了解。
如果不是受過梅倫的魔鬼訓練,要他這樣性格的人在魔術師間穿梭應對,肯定沒兩下子身分就被拆穿。
些許腳步聲傳來,布朗寧停下動作,凝神細聽,雖然步履並不急促,但聽起來似乎有不少人──不排除他們可能是為了避免打擾賓客,打算低調地解決。
布朗寧覺得不太妙,抱起手提箱,翻過窗戶,外面空無一人,布朗寧又撥了幾下,喀搭的聲響傳來,777號,轉得真夠久了,布朗寧嘆著氣打開手提箱,隨意翻了翻裡頭的文件,神色凍結。
看似疊得整整齊齊的文件卻是一整疊的白紙,這殘酷的事實令布朗寧哭笑不得,傻瓜,至少也要弄些似是而非的資料來誤導別人吧,他有幾分自嘲地想著。
雖然早就料想到這樣的可能性,但他還是覺得自己的境遇實在太悲慘了。正當他打算將手提箱隨意丟棄,若無其事地回到會場時,多年來所訓練的反射神經使他立刻俯下身,閃著冷冽光芒的銀色刀刃自他頭頂呼嘯而過,頭髮也因此被吹亂了些。
果然窗戶外是不可能沒有埋伏的,布朗寧嘆了口氣,可能出錯的地方,一定會出錯的,既然身為偵探就必須做好這樣的自覺。
「我好像沒看過你,你是誰?誰派你來的?」裴勒茲瞇眼看著他,唉呀呀,變成麻煩的事了啊。口袋裡沉甸甸的觸感令他感到幾分安心,為了應付這種場合,他還特地裝了滅音器。
當然能不用到還是最好。
「他是我邀請的,怎麼了嗎?」熟悉的柔和聲調傳來,布朗寧皺了皺眉,他可不希望再欠他一份人情,這種小場面自己還是有解決的能力。
「梅倫先生……?」裴勒茲先是一臉困惑,但隨即恢復原先神經質的神色,「這個小偷偷了我的手提箱。」
「真的嗎?」梅倫轉頭看向他,「我聽說他是個了不起的新人,叫什麼名字來著?我有些忘了。」
「丹尼爾‧史密斯。」布朗寧應道,大概猜到梅倫想做什麼了,「很抱歉,裴勒茲先生,方才我坐的位置上剛好也有一個手提箱,兩個長得實在太像了,我只是不小心拿錯了。」
裴勒茲用懷疑的神色打量著自己,「那你為何要從廁所裡跳出來?」
「因為我那時才發現我不小心拿到了您的手提箱,又聽到外面有腳步聲,一時慌張不由自主地就這麼做了。」布朗寧故意露出緊張害怕的神情,裴勒茲還是滿臉懷疑。
「如果他真的是小偷,在魔術方面應該是個門外漢吧!」梅倫插話道,「我可不認為魔術界有誰敢偷您的手提箱,裴勒茲先生。不如您請他變個魔術給您看看?」
「我不這麼認為,」裴勒茲皺眉,「魔術界以外的人要我的手提箱做什麼?」
「我的意思是,會有魔術師冒著這樣的風險,親自動手嗎?他一定是雇用專業的小偷,這樣不但可以提高成功的機率,若是失敗了也可以全賴在這個小偷身上,不用丟了自己在魔術界的地位。」
「這麼說也有道理。」裴勒茲皺眉,梅倫笑著望向他,「那史密斯先生,勞煩您表演個魔術吧!」
布朗寧心不甘情不願地掏出紙牌,根本是故意的!太可惡了,這種小場面,要強行突破也不是難事,梅倫根本是故意要趁這個機會逼他變個精彩的魔術,「好好表現吧,布朗寧,不然可是會喪命的喔!」他幾乎可以想見那個傢伙用惡魔的語調這樣說道。
「等一下。」裴勒茲開口,「不用變了,無論如何還是除掉比較安全。」
謝天謝地,裴勒茲老大,你是我的救星。
「裴勒茲先生怎麼這麼說呢?」梅倫依舊掛著優雅的微笑,但內心肯定巴不得立刻幹掉礙事的裴勒茲。
裴勒茲不耐煩地揮揮手,「梅倫先生,再怎麼說這也是我私人的事,您就別干涉了。」
接著裴勒茲轉頭,正要對部屬下指令時,一張撲克牌赫然抵在他的頸子上,動作迅速地連布朗寧都差點沒看清。
「梅倫先生,您這是在做什麼?」裴勒茲拔尖了嗓子,膽小懦弱的神情煞是難看,這種人可以毫不介意地奪取他人的生命,但當自己性命危及時就又是另一副嘴臉了。
「魔術師不可以把魔術紙牌用在魔術以外的地方!梅倫!」
「這可不是魔術紙牌,裴勒茲先生,若是魔術紙牌,您還需要這樣慌張嗎?」梅倫維持一貫的笑容回應,裴勒茲肯定也曉得這並不是普通的紙牌,才會如此地緊張。
雖然外表看似普通的紙牌,但卻是極薄的鋼片,要割斷裴勒茲的頸動脈完全不是難事。
「不用擔心,裴勒茲先生,我只是開個小玩笑。我想看看史密斯先生的表演,可以嗎?」梅倫柔聲問道,裴勒茲嚇得冷汗直流:「可以、當然可以。」
「我想我的推論應該是正確的,若史密斯先生確實有職業魔術師的能力,您不應該這樣對待同業的。」
「那、那當然,如果是那樣,他應該只是不小心拿錯手提箱罷了。」
「真高興裴勒茲先生也這麼想呢!」梅倫微微一笑,鋼製的撲克牌依舊抵在裴勒茲的頸項上,「那麼,史密斯先生,請。」
他彷彿看到梅倫長出了惡魔的尖角與尾巴,不,那應該是原本就實際存在於梅倫身上的東西了。
他從未在梅倫面前表演魔術。
雖然梅倫確實有對他驗收,但他只是像演默劇般地重複梅倫教過他的動作,並沒有加上那些天花亂墜的台詞。
那種花俏,甚至對他來說有幾分不要臉的台詞,要他和一般人說他都覺得羞於啟齒,更何況是對梅倫,因此他死也不願意正式變魔術給梅倫看,原本他以為梅倫應該會非常堅持,但他卻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惡,布朗寧咬牙,果然早就料想到了。
修正一下,現在立刻去死和變魔術給梅倫看二擇一的話,他當然還是愛惜生命的。
「布朗寧,現在我得教你不用牌桌也能變的紙牌魔術。」
「學這要幹麻?」
「身為魔術師,難免會遇到這樣尷尬的情景,所以你還是有學習的必要。」
「我只當一個晚上的魔術師。」
「還是有可能遇到這樣的狀況。」
「哦?裴勒茲家是沒桌子嗎?還是桌子一夕之間全壞了?學這沒用的東西幹麻?」
「你可能被半路攔下來,要你立刻變個魔術,這時候就派得上用場了。」
「那我會拉著他,到最近的桌子,變給他看。」
「確實是個好方法,但我想你還是有必要學學。你要相信魔術師對魔術的熱忱,也許在小便斗隔壁的男人會要你變個魔術給他看,到時候你就會感激我了。」
「絕對不會。」
這麼一想,他說不定那時候就想到這樣的情景了。
混帳東西。
布朗寧熟練地將紙牌在手中開成漂亮的扇形,微微一笑,就像梅倫平常那樣專業而自信的笑容,「裴勒茲先生,請您替我挑張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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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什麼表情,我用和平的方式替你脫身,你應該要感謝我才是。」
「我寧可殺出一條血路也不想變魔術給你看。」
「但你還是變啦!」梅倫笑得燦爛,「很精彩,絕對沒人想得到你只練三天。我就說你肯定能為優秀的魔術師,有沒有興趣繼續精進?」
「沒有。」布朗寧沒好氣地說,「案子也吹了,真夠背。」
「別這麼說嘛,這幾天的魔術師體驗不好玩嗎?」
「麻煩死了。天啊,我在這個案子的收支是負的,你收了我那麼多錢!」
「老是在意錢這種小事,成不了有魅力的男人,布朗寧。」
「我才沒有老是在意。」
「你是要跟我說,你是有魅力的男人嗎?」
「並不是。」
「不過呢,」梅倫停頓了一下,露出神秘的笑容,「你的案子沒吹掉。」
「蛤?」布朗寧愣了愣,「我沒有拿到手提箱。」
「你確定嗎?」梅倫輕鬆一笑,「回去好好檢查手提箱吧!」
布朗寧皺起眉頭,「你幹的?怎麼辦到的?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沒有幫你的意思,我本來就想要手提箱。」梅倫攤了攤手,「那樣珍貴的東西給裴勒茲實在太糟蹋了,應該給我才對,我想研讀裡面的資料。奪取手提箱本來就是我今晚的目的,沒想到你的目標也正巧是手提箱。」
布朗寧自懷中掏出一疊鈔票,這也是危急時刻好用的必備品,因此他總是隨身攜帶。他將鈔票遞給梅倫,「謝謝你,梅倫。」
「道謝我收下了,但錢我可不能收。」梅倫眨了眨眼,「我確實想要手提箱,但我的目的只有兩個,第一是讓裴勒茲從此以後出糗連連,第二是讀讀裡頭的資料,因此有沒有實際拿到手提箱對我來說並無所謂,但對你來說不是。你只要在交貨前替我翻拍裡頭的資料和道具之類的就行了。」
「我給你錢是要感謝你幫我,並不是要和你買手提箱。」
「那就更不行了,感謝是無法以金錢衡量的,而且呢,我還是這麼有魅力的男人。」彷彿是要印證他這句話般,他露出一個足以迷死女人的微笑,但可惜他是個男人。
像是表演結束般,梅倫優雅地微微欠身,「後會有期了,布朗寧。」
語畢他回過身,頭也不回地離去,頭一次,布朗寧覺得他離去的背影有幾分瀟灑,像個魔術師,不,他本來就是個魔術師。
布朗寧沒有追上去,杵在原地,他想到一個不太妙的可能性,雖然他不太希望事實是如此,但應該、就是如此吧!
他嘆了口氣,罷了,如果是這樣,接受梅倫的幫助也不算太沒尊嚴。
扶了扶帽沿,布朗寧邁開步伐,雀躍地哼著小調,真是太好了,不枉費他連行李都收拾好了,明早一交貨就可以立刻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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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點,敲門聲準時地響起,布朗寧放下手中的咖啡,前去應門。
門外毫不意外地是那張俊秀的臉孔,手上提著巨大的行李箱,像是要出遠門似地,他開了門請對方進來,「先付尾款吧!」
「真是毫無魅力的男人吶!」對方衝著他一笑,「真不愧是偵探,我本來期待可以嚇到你。」
「別傻了,我也沒傻到會去翻拍那些有的沒的。」
梅倫想要手提箱,但他需要一個共犯。
自己真正的任務並不是取得手提箱,而是偷走假的手提箱,引起裴勒茲的注意。
梅倫推測以裴勒茲疑神疑鬼的個性,肯定會立刻派人去檢查真的手提箱是否安然無事,他就可以藉此得知手提箱實際的位置。
因此這個計劃必定需要兩個人才能完成,梅倫最後又將真的手提箱和他留在原地掉包的手提箱對調,還給了他。
他不曉得裴勒茲有沒有辦法想到這些,但那也不干他的事。
「我的點子挺不錯的吧!」
「是挺不錯的。」
「這和設計魔術的感覺有點像。有沒有興趣繼續學學魔術?或許可以精進你的推理能力。」
「不了、不了,我的推理能力不需要靠那種騙人的玩意兒精進。」
「還是稱它是騙人的玩意兒啊。」梅倫失笑,布朗寧聳了聳肩,就算經過這幾天的訓練,他也不會改變他的想法,「騙人的玩意兒就是騙人的玩意兒。」
「好吧,確實是呢!」梅倫優雅地翹起二郎腿,身體向後倚在沙發上,「但是觀眾很開心被我們騙吶,這和詐欺那種犯罪行為可不一樣,總不會有人心甘情願被詐欺。」
「但你也是詐欺師。」
「那只是我的副業。我喜歡騙人,觀眾喜歡被我騙,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怨得了誰呢?」
「你知不知道,如果今天我說要告訴觀眾魔術的秘密,有多少人會掩起耳朵不願意聽?」
「不知道,但我不會是那樣的觀眾。」
「那當然。」梅倫笑了,「魔術師也有分兩種,一種比較熱衷表演,另一種則比較熱衷手法,你要是魔術師,肯定是後者。」
「而你是前者。」
「那當然。」梅倫又笑了。
布朗寧換了個話題,「你要出遠門嗎?」
「是啊,我向俱樂部和賭場請了長假。」
「去找個安靜的地方獨自研讀手提箱的資料?」
「我不曉得要去哪,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安靜的地方,」梅倫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布朗寧覺得不妙,「但我很確定不會是獨自一個人。」
「別鬧了。」
「你不想知道嗎?」梅倫的耳語像惡魔的呢喃,「我猜猜,基於自尊心,你一定沒有看手提箱的內容,對吧?稍微翻一下而已。」
「……」
「你可以把它們當推理小說來看吶,很有趣的。」梅倫莞爾,優雅地站起身,提起擱在桌上的手提箱,「不要就算了,我走了。」
「……等一下。」
自己真是太沒用了,布朗寧嘆了口氣,但他很清楚,就算他完全不睡覺也不可能在早上九點前讀完那些資料。
看來自己得被迫多一個旅伴了,但是布朗寧不太認為和梅倫一起去旅行會是件好事。
「那麼是答應囉?我可真是期待。」
「我期待的是美食、美景,還有旅館舒服的軟床,而不是和你一起旅遊。」
「唉,聽起來真無趣,旅行當然是美酒、美女,還有古城浪漫的邂逅吶。」
布朗寧想起小說裡常出現的奇怪雙人搭檔,他和梅倫也許也能算是吧。
如果能有像小說情節那樣的旅行經歷,或許倒也不算太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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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寧望著坐在自己左邊的男人,男人正安靜地看著書,右頰上的十字刺青惹眼地正對著他。
他總覺得這個場景有點熟悉,才想起這就是他和男人大部分的相處模式,只是角色對調了。
雖然是自動機械拉的馬車,因此不致於太過顛簸,但他還是覺得車內光線不太好,堅持不在車內閱讀,結果就變成現在這樣的景況。
布朗寧彎下身,側頭抬眼望向梅倫捧著的書,熟悉的封面讓他嚇了一跳。
「你也看推理小說啊!」
「不看,我只是對頭裡的魔術挺感興趣。」
那是一本魔術推理小說,作者的正職是推理小說家,副業是魔術師,這本書令他印象挺深刻的,裡面有許許多多的小魔術,因此幾乎也可以說是有許許多多的小推理,相當精彩有趣。
「不是魔術師的話,寫不出這種書的。」梅倫說道,翻了一頁,「或許魔術師和偵探並不那麼相違背。」
「但也沒多契合。」
「也是。」
「我想你這次花大錢的目的,應該不只是拿到手提箱而已吧?」
「果然是偵探。」
「果然是魔術師。」
最高傲、死都拉不下臉的那種,但布朗寧覺得對方回答時肯定也是這麼想著。
布朗寧坐正身子,轉頭望向窗外的景色,那是平時不可能在魔都看到的田野風光,綠油油的作物整齊排列著,綿延千里,與天際相接,翠綠與天藍的色調令人感到心曠神怡,風中摻揉著青草和土壤的氣味,遠離都市的感覺真好。
不是一個人的旅行吶,倒也不錯,吧。
FIN.
後記
瞳孔變色片(不是虹膜變色片呃戴了會變色盲)的梗來自泡坂妻夫的魔術偵探小說《11張撲克牌》,除此之外這本書裡有很多猜紙牌的魔術,布朗寧的推論也是在裡頭看到的,不過其實我手邊沒這本書也只看過一次……我覺得布朗寧並不是仔細去找魔術師的破綻,而是從效果反推手法,魔術師也不是那麼輕易能讓人看到破綻的。
梅倫用的手法源自《七俠五義》,書裡是說這招叫投石問路。
當初白玉堂要去開封府盜三寶,先在別的地方放了火,由於先前他曾放話要偷三寶,立刻有人去檢查三寶有沒有被偷走,但實際上白玉堂根本不曉得三寶在哪,他跟蹤去檢查的人,知道三寶的所在地後才盜走。
所以我只是學舌的鸚鵡,想寫文時只能借借梗而已,當然希望之後能想出一些自己的新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