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定上是柯布的年代晚了偵探五百多年,所以是穿越文。
捏造世界觀和不負責推測有,慎入。
捏造世界觀和不負責推測有,慎入。
Just One Night
在下雨。
真小氣,連把傘也不給吶。
雖然心底埋怨著,但他也只是聳了聳肩,繼續向前走著。雨勢很大,他甚至覺得臉被雨點打得有些疼痛。
過往的行人不斷將視線投向他,他曉得自己現在肯定狼狽不堪,但比起旁人的視線,他更在意腳底那種噁心的濕黏感,浸了水的皮鞋也會縮短壽命吧。
他望著積水在街道上縱橫著,目測大約有五公分左右,伴隨著下水道腐敗的惡臭味兒,這裡以前不是這樣的,排水才沒那麼差。這麼想著的同時,他才想到這裡也不是第十層。
他連去買把傘的能力都沒有,不過其實現在也沒那個必要了。
濕透的大衣裹著他的身子,他覺得自己像是被保鮮膜包裹的殘餘飯羹,不只是形體上,各方面而言都是。
「命運是不容忤逆的。」意識迷離之際,那名侍僧似乎在自己耳邊說了這麼一句話,但也許那只是他的錯覺,他將自己心底的想法轉嫁到他人口中,好說服自己並不是這麼想著的。
因應工作需求,他曾經摸熟這個城市的每一條道路,記下每一個顯眼的地標,即使是第十層之外的階層也是。
但他現在完全像個迷失方向的異邦人,而且還是個連傘都沒有的異邦人,他自嘲地想著。
他無法想像這樣的地方在過去會是第幾層,又髒又臭又亂又破,還有一種沉悶的窒息感,沿路上他也看到不少流浪漢,不過他們都有遮雨棚。
他不知道他為何如此執著於全身被淋得濕透這件事。
好吧,他知道,他故意在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上斤斤計較,好分散他的注意力。
其實他很緊張,儘管他不想承認,自己一向都是冷靜而沉穩的不是嗎?
他很清楚這答案也不全然是正面,或許在認識那個男人之前是。
轉過一個街角,每踏出一個步伐腳底就發出嘩啦啦的水聲,以及被浸濕的襪子所擠出的噗滋聲,他神經質地板起臉孔,冷靜,布朗寧,他又開始說服自己,你現在又不是在工作,這點聲音大驚小怪些什麼。
他抬頭看著路標,路名正確,就快到了。
男人告訴他住址時他有幾分驚訝,基於職業因素他原本以為他應該會住得很高。不過既然他和沃蘭德那個小鬼認識,階層的觀念很可能早就被打破了。
他也曾聽男人說過一些他們這個年代的事,不禁感到幾分唏噓,這種感覺也是挺微妙的,對那個男人而言自己是個古人,曾曾曾……祖父那輩的。
他希望待會有機會見到他的話,用語不會有太大的隔閡。
雖然他們在星幽界可以對談自如,但他不確定是否和那個世界的特殊性有關,來自各種年代、各種國家,甚至異世界的人們,能夠毫無窒礙地交談著,怎麼想都有幾分奇怪。
這麼一想,自己的衣服過了五百多年,踏在同樣的城市裡,不會顯得很異類嗎?思及至此,他緊張地扯了扯那條薑黃色的圍巾。
冷靜,那傢伙穿的西裝,我這個年代還不是有。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冷靜,布朗寧,冷靜。
但他依然不由自主地想著穿越五百多年的時空,自己是否會有一些不合時宜的打扮和舉止,山羊鬚,這個年代的人留山羊鬚嗎?他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
不過就算不合時宜,自己也實在不可能在現在把它剃掉,他連剃刀都沒有。
他停下腳步,眼前是一間典雅的平房,這裡跟剛剛那幾個像貧民窟的街角差得遠了,方才那些地方真的是他一輩子也沒看過的景像,不過這裡還是積著水,對於這點他感到有些不快。
堂堂Prime One的總部……他皺眉,不太像,不過既然是黑幫,當然也不會招搖地蓋一間讓人一眼就覺得「這裡就是Prime One」的房子。
他猶豫片刻,閉上雙眼,伸手扣了扣門。
你的手在發抖,布朗寧。
你忘記呼吸了,布朗寧。
不管面對什麼狀況,他總是只能在心裡默默地對自己說些無關緊要的話。
但這次不行,他告訴自己,你就是要回來改變些什麼的啊,布朗寧。
噢,好像也不是回來,這該用什麼動詞來著?
在他還沒想到那個動詞時,門就打開了。
開門的是位西裝筆挺的年輕男子,臉上堆滿了笑容,很客套的那種,不過從表面上看來,一般人確實不會覺得這樣的男人會是黑道份子。
「請問有什麼事嗎,先生?」
「我想要找柯布先生。」
男子斂起笑容,神情顯得有些神經兮兮,他覺得有幾分好笑,「不好意思,柯布先生不見客。您如果有話要說,我可以替您轉達。」
「我不是有話要說,有人託我帶了封信,說非得親自交給柯布先生不可。」他神色自若地扯了個謊,說來奇怪,方才他還那麼地緊張,但現在情緒卻平緩了許多。
這沒什麼困難的,就像平常的工作一樣。
男子皺眉,「一定要親自?我是柯布先生最貼身的屬下,交給我不會有問題的。不如您告訴我是誰託您帶信的?」
「我不知道您有沒有對我撒謊,說不定您嘴上說是柯布先生的貼身下屬,但實際上卻根本不是呢?也許是在Prime One臥底的間諜?」
男子變了臉色,他仍然維持一慣悠哉的笑容,「您不需要生氣,我想您也是對我抱著這樣的猜測?表面上看起來是柯布先生熟識的人派來的,但實際上卻是想到Prime One總部一探究竟?我自己幹這行也很清楚,人都是彼此猜疑的。不過很抱歉,我不能告訴您是誰派我來的,這是機密。」
男子的神色平緩了些,他很清楚要說什樣的話才能使這種人信服,我是你們的同業、我知道你的顧忌,這一切都是不得已的──最後再敲上一記,啊,很遺憾,這是機密,我不能說。
他甚至覺得這方面的能力反而在他死後精進了更多,一切都多虧了那個說起客套話來九彎十八拐、讓人想揪住他的領子大喊:「給我說重點!」的傢伙。
要是眼前的男人無動於衷,他就真的該懷疑他是不是在Prime One臥底的間諜了,他很清楚他的領頭上司是什麼德性,沒道理會用另一番德性的貼身下屬。
對方思索了陣才開口:「您要見柯布先生可以,但我們得替您搜個身。」
「請便,可以的話我更希望您們能給我一些替換衣物,我忘了帶傘,突然下這樣的大雨真是令人措手不及。」
男子點了點頭,將門敞開,側過身子,「請入內,先生。」
一進入房內,身旁的人連任何手勢眼神都還沒打,就有兩個人自動上前替他搜身,當他的手槍被掏出來時,男子神經質地挑了挑眉,他只是輕鬆一笑:「別緊張,我想做什麼的話,還會讓您們隨便把槍拿走嗎?您自己摸摸口袋,我相信也有一把。」
搜身完畢後,男子頷首,吩咐兩名替他搜身的小弟:「去找乾淨的衣服來給這位先生換上,快點。」
「是。」
男子隨即轉頭望向他,「失禮了,先生。請問該如何稱呼?」
「叫我布朗寧就可以了。」
「布朗寧先生,請您稍候,待您更完衣後我會帶您去見柯布先生。」
「多謝。」他才剛說完,離開沒多久的兩位小弟就捧著衣物返回了,對於這樣的效率他也不太訝異,畢竟是那個人的手下。
相較之下,對方手捧的東西反而讓他比較驚訝,除了一套西裝以外,還有皮鞋、襪子、毛巾、沐浴用品,甚至貼身衣物,體貼的程度彷彿這裡是經營旅館似地。
男子帶他來到淋浴室,道過謝後他便進去沖洗,同時在內心反覆練習著待會見到柯布時該有的應答。
柯布會說些什麼,他幾乎都料想得到,這並不算是太難的事情。
他確實給柯布帶了信,不過當然不是替人帶的,他將信藏在襯衫內襯,原本擔心搜身時會被搜出來,不過倒也沒有。
他有幾分慶幸自己總是習慣用鉛筆寫字,雖然信紙應該濕透了,但至少字跡不會暈開。
自己確實是想回來改變些什麼,但他也不敢把握自己有沒有辦法做到,他想起失去意識前在耳邊徘徊的那句話,不禁蹙緊眉頭。
信是他來到這裡才寫的,在他離開星幽界前,侍僧們也徹底地替他搜了身。他原本帶了柯布的名片,但卻在搜身時被扣留了,不然方才應該會輕鬆許多。
「不好意思,布朗寧先生,公事包也不能帶走。」
「為什麼?」他狐疑地問道,紫衣侍僧笑而不語,反倒是褐衣的侍僧回答了:「如果您帶走了公事包,那麼現世的偵探先生就會有兩個公事包了。」
「那為什麼我回到現世,不會出現兩個偵探先生?」雖然聽起來像是玩笑話,但他相當認真,侍僧們顯然也曉得他並不是在開玩笑。
「因為呀,現世的布朗寧先生──」
「梅倫!」
「啊,抱歉,」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他的神情卻絲毫沒有歉意,「很遺憾不能告訴您呢,布朗寧先生。」
他皺緊眉頭,原本還想再繼續追問下去,但紅衣侍僧卻擺了擺手,「差不多是時候了。」
「後會有期,布朗寧先生。」褐衣侍僧帶著一貫優雅的淺笑說道,他的話語像是具有催眠的力量般,他覺得自己的意識逐漸迷離,侍僧們似乎在他身邊聊起天來,但他卻聽不清,然而他卻在那時清楚地聽到了那一句話。
這並不合常理,因此他也有幾分懷疑那到底是不是錯覺、是不是自己所想化成了在腦海裡迴盪的聲音。
他用毛巾擦乾雙腳,換上新的鞋襪,踏出淋浴室,男子在門外等候著。
「久等了。」
「不會。柯布先生說可以立刻見您。」
他扯了扯領帶,打得太緊了。
男子掩上房門,房裡就只有他和柯布兩個人。
雖然他就是想跟現世的柯布見面,才會對聖女做出那樣的請求,但現在他卻覺得有幾分虛幻。
他和柯布見面了,在魔都,在晚他死亡時間多達五百多年後的時代。
柯布的外表和自己在星幽界所見一模一樣,打扮也是,這只代表了兩種可能性。
一個是他的外表和打扮一向如此,另一個是他快死了。思及至此,他不禁微微握了握拳。
「你說的信呢?」磁性中帶著冷澈的熟悉嗓音響起,他的身子微微發顫,柯布的問句一如往常,直接而俐落,但眼前的柯布卻是第一次見到他。
他努力抑制發顫的指尖,掏出了信,遞給柯布,對方毫不避諱地立刻拆開來閱讀,他有些緊張地看著他。
緊張什麼啊,布朗寧,不是都排練過很多次了嗎?
其實他心底清楚得很,排練和實際上是差很多的,這可不僅僅只是彩排和正式表演的差異而已。
他出神地望著展信閱讀的柯布,總是梳得一絲不苟的淡金褐色髮絲、還是那樣帶著機敏和幾分猜忌的茶色眼眸、左頰上淺藍色的鳶尾花刺青、燙得平平整整的酒紅色襯衫,他想起襯衫底下如獵豹般優美而有彈性的肌肉紋理,不禁感到有幾分燥熱,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扯了扯領帶,真的打太緊了。
現在他和他的距離近到可以清楚聞到他身上的男用香水味兒,和他在星幽界使用的一模一樣。
「偵探好像連鼻子都特別靈敏。」他想起男人曾經笑著這麼說,但即使現在自己主動報上他使用的香水品牌和名字,男人也不可能這麼回答。
他連他是偵探都不曉得,對他而言自己只是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他苦澀地想。
「誰叫你帶信來的?」
男人的話讓他將思緒拉回現實,他不禁感到有幾分窘迫,他竟然看柯布看到恍神了,他不敢想像方才凝望著柯布的自己看在他眼裡會是什麼樣子。
「我不知道,我只是個收錢辦事的偵探。」
「偵探嗎?」他隨意將信紙摺起,收進西裝外套的口袋,「布朗寧是你工作用的名字嗎?」
「是的。」
「我派人去查查就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了,」他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在那之前只得勞煩你在這裡待上一陣子,偵探先生。」
「呃,我的任務已經達成……」
「我的人不會讓你出去的,」他冷淡地說,「勸你別做傻事,有武器你都不見得走得出去了,更何況你現在手無寸鐵。」
「不用擔心,我會叫人好好禮遇你。我現在該出門辦事了,順道叫我的手下查查你的身家,」他鋒利一笑,「等我回來看看結果再繼續辦。」
這也是他意料中的事。但他有幾分好奇,如果是五百多年前,有一個叫布朗寧的偵探,他查得到嗎?
男人頭也不回地離去,他望著那頎長的背影,獨自被留在偌大的會客室。
他被帶到了另一間小房間,柯布倒是沒說謊,他的手下確實對他相當禮遇。
他放下了手中的小說,這和他以前讀的相比文筆實在粗劣至極,他聽說這個時代的地面遭到渦的蹂躪,人類文明近乎全毀,沒想到從單單一本小說也能看出這樣的變化。
他嘆了一口氣,連小說也沒得讀,這下子在柯布回來之前他也不知道能幹麻。
他會來到這裡只是一時的突發奇想,他也沒有想到聖女會這樣輕易地答應他。
讓他回到柯布的年代,見柯布一面,就這樣,其實確實是挺簡單的要求,而且聖女還給了他期限,只有一天,今天過後,他將成為五百多年前的布朗寧,為了完成生前的執念而奮鬥。
柯布的事當然與他生前的執念無關,但在星幽界認識他之後他就無法不去在意。
他想要了卻柯布生前的執念,他不願意看他抱著憾恨痛苦地死去,來到星幽界。
儘管這代表如果他成功,柯布會一丁點兒也不記得他,但比起這種痛苦,看著柯布受到生前記憶的折磨──如同自己一般,更令他感到難受。
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拯救柯布,他只有一天的時間,不,根本不到一天,現在自己被困在這裡哪兒也不能去。
雖然自己確實很想幫助他,但他也只能消極地寫了封信,上頭記錄了柯布R1~R4的記憶,他不知道柯布R5的記憶,因為到他離開星幽界之前柯布都還沒R5,但從先前的記憶就可約莫推得他的死因與他的遺憾。
能拯救柯布的只有他自己,他能做的只有這樣,畢竟他連自己會被傳送回什麼時間點都不曉得,他不願意主動要求確切的時間點,如果這樣他可能會遭受懷疑,說不定連見柯布一面的機會都會喪失,他盡可能讓自己的要求顯得越微小、越單純,聖女越有可能會答應他,而這個計畫也奏效了。
隨意地叉起一塊糕點放入口中,他決定來思考侍僧們對他所說的話,他到現在還是搞不清楚梅倫尚未說完的話語會是什麼。
現世的他死了以後,懷著生前未了的執念來到星幽界,換句話說,這是已經發生的既定事實,如果想要改變,勢必得倒轉時空,讓他回到過去才行。
如果他能回到過去,現世的他自然也還活著,那就會有兩個布朗寧──就如同梅倫說的會有兩個公事包,但事實卻不是如此。
他想著梅倫說的話,現世的他怎麼了?從語句上判斷,已經不在現世了,所以他可以安心地回去,頂替他的位置,用不著擔心會出現兩個布朗寧。
不對,不該從這裡想,重來一次。
如果他能回到過去,現世的他當然還活著,既然他還沒抱著遺憾死去,星幽界的他就不該存在──該消失的不該是現世的他,而是要被送回過去的自己,他皺眉,這不合理,如果他消失了,要怎麼完成他的執念?現世的他只會傻傻地重蹈覆轍,因為他什麼都不曉得。
而且梅倫的話也明顯指明這不是事實。
他咬著叉子思考著,為什麼公事包可以有兩個,自己卻不可能有兩個?
他想起他R1的記憶,他不曉得他會被傳送回什麼時間點,但如果是R1之前,他還沒拿到公事包,所以要是自己帶著公事包回去,之後又會再拿到一個公事包,這樣就有兩個公事包了。
不過從另一方面想,就算他是在R1之後回去,現世已經有一個公事包了,他又帶一個回去,還是兩個公事包。
就好像不能說他只要趕在自己出生之後的年代出現,就只會有一個布朗寧一樣。
如果現世的布朗寧消失了,由自己頂替,那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布朗寧會到哪兒去?他思忖著,一陣寒意竄上心頭。
星幽界。
既然能把自己送回去,那把過去的自己送到星幽界也不是難事吧,儘管這麼想著,他還是覺得有幾分難以置信。
現世可不能出現兩個布朗寧,如果非要把自己送回去不可,就一定得抹滅過去的布朗寧……不能殺掉,因為如果沒有過去的布朗寧,就不會有現在的自己,因此得找個地方好好藏好,除了星幽界,有哪個更適合的地方?沒有。
但如果他失敗了呢?如果回到過去的自己,依然無法改變現狀,那會怎麼樣?他會再度來到星幽界,然後過去的布朗寧被送回現世,塞回過去的時空……就如同明天他回到現世時,過去的布朗寧被塞回星幽界一般,一個空間不能存在兩個布朗寧。
不過要把過去的布朗寧再度塞回過去的時空,會像現在正要回去的自己,面臨過去時空已存在一個布朗寧的既定事實,過去的布朗寧所要面對的將會是現在即將回去的自己,也就是布朗寧B,而再度失敗又回到星幽界的自己,是布朗寧C,這樣就變三個了,也太複雜。
失敗兩次變三個人,那失敗九十九次不就有一百個布朗寧了嗎?實在不太可能會是這樣。
但他覺得自己推想的方向大致上應該沒有錯,現世的布朗寧,也就是布朗寧A,應該是被藏到了星幽界,除了這個他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自己和布朗寧A是不同的嗎?當然不同,他到過星幽界,A可沒有,但A是他的過去,如同自己現在是B,要是失敗了就會出再現一個到過星幽界的C,以此類推。
這其中必定有什麼差錯。
B和C都到過星幽界,不對,A也去過,但A是糊里糊塗地去了,B和C都是心懷憾恨地前往。那麼如果嘗試把B和C視為一體呢?BC取代了A,在現世中活著,因為再度失敗的因素,BC又返回了星幽界,同時A被送回現世,A回到現世時會遇到一個困難,因為BC在現世……
不、不對,自己現在是BC,回到現世會遇到困難是因為A卡在那兒,和BC甚至BCD、BCDE截然不同的A。
如果B=C=BC=BCD=BCDE=……的話,BC到達星幽界的同時,現世的BC就會消失,侍僧那幫人當然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但只要拿A來頂替就好……如果真的是這樣,A當然也不會有返回現世時遇到BC的苦惱。
這和現在自己的情況是不同的,現在自己回去得面對的是和所有帶著執念到過星幽界的BC截然不同的A,如果把所有在星幽界當過戰士的布朗寧視為一體,那從頭到尾也只會有兩個布朗寧。
他無法理解這樣的推論是不是正確的,但他大概也沒有辦法證實。
其實這麼一想,如果B=C=BC=BCD=BCDE=……的話……
說不定現在的他已經是失敗25次的Z了。
一產生這個想法他就感到毛骨悚然,連忙甩了甩頭,別那麼悲觀,布朗寧。
但這個念頭在他腦海揮之不去,他突然覺得站在命運之前的自己是多麼地渺小、多麼地可笑。
侍僧在他耳畔所說的話再度響起,現在他相信那是侍僧所說的話,而不是幻覺了,他們從頭到尾都曉得,一切的一切,說不定連他們都數不清自己到底到過星幽界幾次。
他覺得萬分地沮喪,頭一次,望著滿桌的糕點,他卻了無食慾。
「柯布先生回來了,請您隨我來。」
他雙眼呆滯地望向來者,是第一個接待他的男子,柯布的貼身下屬,但此刻他的心情已完全不同了。
如果連擁有一切記憶的自己都失敗了無數次,那這個傻傻的柯布A能扭轉什麼?
柯布說不定也跟他一樣,在現世與星幽界之間輪迴了無數次,被聖女當成傻子耍。
「布朗寧先生?」
「噢、噢,好的。」他站起身,失魂落魄地跟在男子身後,他現在已經沒力氣去維持那些假象了,就算男子覺得他突然變得很奇怪他也不甚在意,反正明天我就不在這兒了嘛,那何必太在意呢?他嘲弄地想著。
男子並不是帶他來到會客室,而是柯布的房間,這讓他感到幾分驚嚇。
他突然覺得清醒了幾分,嘛,反正距離離開這裡也剩沒多久的時間,那麼就再努力一下,差不了那幾小時。
他強振精神,別忘了你是為何而來,布朗寧。就算你面對的是個傻A,就算只有0.000000001%的成功機率,你會放棄嗎?
不會。
他現在要做的是,讓柯布覺得他是個可信的人,他所帶來的信值得信任,而不是什麼胡亂捏造的惡作劇信。
竟然是因為被帶到柯布的房間他才赫然清醒,他不禁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站在柯布的房門口,男子已經先行離去,柯布坐在床畔打量著他,手裡的酒杯盛著琥珀色的液體。
「過來坐。」命令的語調,還是老樣子的霸道。
他走到柯布面前,尷尬地低頭望向坐在自己面前的柯布,他的意思是,要自己也跟著坐在床上嗎?還是地板上?
「發什麼愣,不是叫你來坐嗎?」他不耐煩地說,拍了拍身下柔軟的床墊,他只得在柯布身旁坐下。
「我的手下查過,沒有叫做布朗寧的偵探。」
「那可能是我的名氣太小了,不足以讓您的組織查到。」
「哦?」他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那麼誰會委託你這樣一個小偵探,送信來給我呢?就我看來,這種人寫的東西肯定也全都是屁話。」
「呃,這也不見得,既然他連您的名字和Prime One總部的住址都知道了,來頭應該也不小,也許是他認為找知名度較低的偵探,消息走漏的風險比較小。」
到目前為止都符合預期。
柯布哼笑了一聲,「別再說謊了。」
「這封信是你寫的,對吧?」
呃,雖然比想像中的還快,但也還在預料之內。
他一向認為柯布最可怕的能力不是開啟異界,也不是召喚怪獸,而是那敏銳異常的直覺,沒有這個能力,他不可能成為黑社會呼風喚雨的人物,雖然頭銜上是Prime One的副首領,但他卻是Prime One實際上的掌權者,首領是個架空的傀儡,一如許多組織的首領。
他佯裝訝異地眨了眨眼,「您怎麼會這麼想呢?」
但他卻反問,「我怎麼能不這麼想呢?我所認識的人,絕對不會有人會寄這種東西給我。」
「那是什麼樣的信啊?」他裝傻地說,如果柯布願意回答,也可以藉此探問他對這封信的看法。
「信上寫了一點點我的過去,」他停頓了一下,「但大部分是我的未來。」
「啊?」他露出一個失笑的神情,柯布瞪了他一眼,「未來?那您相信嗎?」
「我不得不信,」他冷靜地說,「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它太真實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是有可能發生的事,不過他當然不會這樣回答。
「不知道。」
「因為那是你寫給我的信。」
「啊?」這下他倒是真的嚇到了,這是頭一次柯布的回答不如預期。
別慌,布朗寧,他告訴自己,冷汗涔涔地自背部流下,就連說出事先排練過的台詞都讓他有幾分緊張,如果不維持冷靜,他可能很快就會出紕漏。
柯布自床頭櫃拿起酒瓶和另一個空杯,倒了一杯酒遞過來,他伸手接過,但卻沒有喝。
柯布揚了揚眉,自同一個酒瓶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像是要證明他沒有在酒裡動手腳似地,但他還是沒有喝。
喝酒會礙事,要是他喝醉可就慘了。
「你幹麻不喝?」
「我不會喝酒。」
「那你不可能是偵探。」
「我只能喝一點。」
「才一杯,給我喝。」
他勉為其難地啜了幾口,辛辣的酒味竄上舌尖,他一向不喜歡柯布喜歡的酒。
「你認識我,對不對?」
糟了,雖然他暗自心驚,但表面上的神色仍然相當鎮定,一定是他在讀信的時後發現……當時自己真不知道是怎麼了。
「我自然是聽過您的名字。」
「我的認識是說,你和我交談過、和我相處過,當然,我不是指今天。」
「那柯布先生,您認識我嗎?」他反問,柯布皺眉,搖了搖頭。
「那柯布先生,您可有失憶過?」
「沒有。」柯布的語氣有幾分不耐煩。
「那您不覺得您的問題和答案很矛盾嗎?您認為我和您相處過,但您卻不記得您和我相處過,而您也沒有失憶的印象,所以我們根本不可能認識。」
「別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柯布冷冷地說,「這是我的直覺,我的直覺從沒錯過。」
「或許就錯了這麼一次。」他回嘴道,柯布玩味一笑。
「你挺有膽量的,但我是不可能會錯的。我想過其他的可能性,比方說,你是來自未來的人……不准笑,」柯布瞪向他,「未來的科技很發達,如果有能夠回到過去的機器也不奇怪吧?也許我名留青史,你記下我的生平,寫了信帶來給我。」
「這就是您認識的定義嗎?」他笑出聲來,「這樣也不叫交談過或相處過吧!」
「我剛剛說的只是你寫出那封信的推測,我說你認識我單純是直覺。」
「好了,柯布先生,如果我是在史書上看到您的一生,穿越時空來找您,我以前是要怎麼認識您?」
「也許是認識我的鬼魂吧,然後想來幫我讓我不要死太慘。」柯布聳了聳肩,聽到他說的話自己忍不住大笑出聲,接著理所當然地被投以兇惡的目光。
「抱、抱歉……只是沒想到……柯布先生您、您竟然會,說這種話,哈哈哈哈。」他笑得連淚水都流出來了,這種話由一向正經八百的柯布嘴裡說出真的十分好笑。
但他不可否認,柯布所說的和事實非常接近,他們確實是死後才認識的,而且他也算是猜中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果然是有著可怕直覺的男人。
柯布不發一語,他又笑了許久才終於停了下來,也許是因為情緒太過激動,他覺得有幾分燥熱,柯布所說的話倒是緩解了他的緊張感,他甚至還覺得有幾分輕鬆。
「笑夠啦?」柯布沒好氣地開口,「再告訴你一件事,你要笑就儘管笑吧!我的屬下說,五百多年前有個叫布朗寧的偵探,也住在魔都,我在想,那說不定也有可能是你。」
這種東西還真的查得到啊,他搔了搔頭,他不太覺得自己的生平有特殊到值得記載,「五百多年前啊……如果是我的話,我又怎麼會站在這兒呢?」
「五百多年前是黃金時代吧,說不定有穿越時空的技術。」
「那為什麼我要來找您呢?而且我要怎麼預測五百多年後所發生的事?」
「所以你是預言家。」柯布一本正經地說,他又忍不住大笑出聲。
他一面笑一面扯鬆領帶,喝了酒之後又笑成這樣,他覺得燥熱難當,柯布還將所有的門窗都關起來,讓他喘得有點無法呼吸。
「你要笑就笑吧!我已經不想追究你的身分了。反正那封信是你寫的、你以前認識我,就是這樣。」
真是無理取鬧,但他的確就是這副德性。
「所以呢?柯布先生,您相信那封信的內容嗎?」他笑問道,柯布認真地點了點頭。
「為什麼?」
「我說了,因為那是你寫的信。」
「但是我們根本不認識。」
話語才剛落下,他就感覺到柯布扣住他的手腕,回身將他壓在床上,他腦袋空白了幾秒,才理解現在是什麼狀況。
「柯布先生,您在幹麻?」
「還沒有感覺嗎?」
「……啊?」他滿臉困惑地望向柯布,對方揚了揚眉,俯下身,他現在可以清楚感受到他呼在自己臉上的氣息,不禁紅了臉。
柯布將唇湊到他耳邊,輕聲地說著,「我在酒裡下了藥。」他瞪大雙眼。
「你喝了、我也喝了,很公平吧。」
「哪裡……唔……」
熟悉的灼熱氣息襲上了他的唇,男人強硬地撬開他的牙齒,溫熱的舌自齒列間滑入,他瞇起了雙眼,別鬧了,昨晚他離開宅邸前才……
「呼、呼……原、原來……柯布先生,是……喜歡、男、男、男色、嗎?」他一面喘息著一面問道,柯布揚了揚眉。
「別說笑了,這還是我第一次跟男人。」
「我們才第一次見面。」
「別說謊了,」柯布欺上他的身子,靈巧的雙手一顆顆地解開他襯衫上的鈕扣,「我們以前一定做過,對吧?」
真是可怕的直覺。
雖然到後來柯布的反應完全不如預期,但他的目的應該也算是達成了。
他放縱自己閉上雙眼,算了、就當是便宜了這個傢伙。
他很清楚今晚就是最後一晚,明天再次睜眼時,他將回到五百多年前,第十層的那棟大樓裡。
況且他當然希望他的計畫能成功,也希望自己這次返回現世能夠永久地脫離輪迴。
如果真的能這麼地順利,柯布對他的記憶也僅止於今日,而且還大半天都荒廢掉了。
頭一次,他如此地希望能不要再張開眼。
✡
他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幽暗狹小的房間。
他掙扎著坐起,頭痛欲裂,他的面前站著一個球型關節人偶,全身赤裸地望著他,人偶的身後是一名西裝筆挺的男子,看起來不太正派,有點像黑道的老大。
他感覺得到身後似乎也有人,但卻連轉身的力氣也沒有。
「你好,我是聖女之子,這裡是星幽界,你已經死了。」
這是什麼奇怪的開場白,他在做夢嗎?
他迷惘地看著人偶,對方繼續開口:「剩下的事,我不想解釋了,布勞會負責替你解說。」
語畢她背過身,窄小的肩膀微微抽動著,像在哭泣一般,這麼一想,她剛剛說話的聲調也有些壓抑、帶著鼻音。
她身後的男子跨步向前,細細地打量著他。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莫名其妙,他咕噥出聲,這一切都太莫名其妙了。
「不好意思,你大概認錯人了。」
男子皺眉望著他,良久後他搖了搖頭,「我也想不起來,但我想我們一定認識。」
「為什麼?」
「這是直覺。」
莫名其妙。
他勉力想要爬起,但卻只是坐在原地難看地揮舞著四肢,男子伸手拉了他一把,他幾乎要往男人身上跌去,這時一個稚嫩的嗓音在身後響起。
「您好,布朗寧先生,我是布勞,負責向您介紹星幽界的一切,剛來時難免會有剛甦醒的不適感,過一陣子就會好些了。」
他轉過身,對方是個身著紫色侍者衣裳的少年,淺綠褐色的髮絲相當特別,雖然是個少年,但說話卻有幾分老成的感覺。
「覺得想不起東西也是正常的,這裡所有的人都是處於失憶的狀態,請不用擔心。」
他皺緊眉頭,少年臉上的微笑相當得宜,像經過禮儀訓練似地,但不知為何,也許是一種身為偵探的直覺──至少他還記得自己是個偵探,他覺得少年心情似乎不太好。
「柯布先生,請您先送大小姐回宅邸吧,她看起來似乎有點體力不支,」少年語調謙恭文雅,但他不太認為那個人偶的狀態叫做體力不支,那個西裝男大概就是柯布吧,「布朗寧先生就由我送回去,我也好順道向他說明這裡的一切。」
男子頷首後,抱起人偶,轉身離開房間。
一路上布勞向他解釋了一切,為什麼他會來到星幽界、聖女復仇的計畫、自己該如何取回記憶、其他戰士的情況大致上是如何,他都鉅細靡遺地告訴了他。
儘管他依然覺得有些頭痛,但也不禁認真思考起布勞所說的話,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個場景有幾分熟悉,彷彿自己曾經經歷過似地,思及至此他不禁覺得有幾分好笑,怎麼可能,人總不可能死兩次吧?
少年在宅邸面前停下,開口:「這就是人偶之館,進去後會有其他侍僧替您打理生活的一切,祝您能早日適應這裡的環境。」
「謝謝你,布勞。」他望著少年的雙眼,真誠地說。
「不會,其實我才該謝謝您。」
「嗯?」這裡的人老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雖然才來沒多久但他早已見怪不怪。
「因為一點生前的事,也許您日後也有機會想起。」
「為了感謝您,我就奉送一句話給您吧,布朗寧先生,請您好好記得,」他頓了一下,開口:「命運是不容忤逆的。」
「但我們可以在不違背命運的前提下,安插一些有趣的小插曲。」輕快流暢的嗓音自身後響起,他回過身,一名穿著褐色侍僧衣裳的男子自宅邸走出,布勞皺起眉頭,如果說之前他說話的感覺似乎心情不太好,那他現在大概是生氣了,儘管從表面上看不太出來。
「真巧,布勞,你也要走了嗎?我們一起走吧!」
「你不該離開這裡,梅倫。」
「沒問題的,路德說會幫我打理。」男子笑嘻嘻地說,轉頭看向他,「過得還好嗎,布朗寧?」
「不太好。」
「我想也是,」他微微一笑,「您會慢慢習慣的。宅邸裡有一位穿紅色衣服的侍僧,有什麼問題可以問問他。」
他點了點頭,男子眨眨眼,「那我和布勞就先走一步了,祝您早日適應這裡。」
他看著男子扯著布勞的手,優雅地回過身,一褐一紫的衣擺飛揚著,在空中劃過兩道弧線。
他目送兩人的背影遠去後,轉身走進大宅。
「柯布記得他。」
「哦,是嗎,還真有趣。」
「你之前不該答應他的。」
「有什麼關係,聖女大人的計畫持續運轉著,這點小事不礙事的。」
「那當然,如果礙事的話,聖女大人也不可能答應,但我還是覺得不太好。」
「你別老是這麼悲觀,布勞。」
「你才別總是一派樂天。」
兩人並肩行走著,他們的目的地,也就是聖女大人的居所,就在不遠的前方,沐浴在夕陽金橘色的光芒照耀之下,璀璨得有些夢幻,他不禁瞇起了眼睛。
「怎麼了嗎?」
「沒什麼,夕陽太絢麗了,刺眼得讓人睜不開眼。」
但夕陽是短暫的,就像這個世界,噢不,這個世界一點也不短,但遲早會有結束的一天。
他和少年一起推門進入宅邸,恭恭敬敬地向寶座上的主人行了個禮。
他是聖女大人忠心耿耿的侍僧,誰也不會懷疑。
FIN.
後記
這是第一篇柯布偵探,大概也是最後一篇柯布偵探(淦
說真的我本來很喜歡柯布偵探,甚至曾經喜歡柯布偵探勝過梅倫偵探,副首領和偵探聽起來實在太萌了,但寫了一篇梅倫偵探後我就翻盤了(被魚咬
以前我對梅倫的印象就是那張臉皮而已,稍微去揣摩了一下他的個性我就完全變迷妹了,所以柯布偵探變成只有稍微吃的副CP,因為很可能是唯一一篇,所以就給副首領大人一點甜頭,以後他就吃不到了(淦
副首領唯一一篇柯布偵探底下還被梅倫亂場真可憐^q^(誰的錯
陽奉陰違的梅倫我超愛。
想法是既然聖女可以用蝴蝶效應的手段毀滅世界,那梅倫有沒有可能也用蝴蝶效應的方法摧毀聖女的計畫?每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小改變,最後都可能造成影響。
偵探的想法其實不是我的想法(淦),我覺得根本不用想那麼多,回到過去感覺有點像靈魂附體吧(what),但如果真的有肉身上的問題(?)這些就真的值得考慮?
我覺得布勞是相當悲觀的,他會如此服膺聖女就是因為他覺得一切已成定局,無法改變,而梅倫不同,他覺得人是可以改變命運的(相當魔術師的想法),至於路德就在他們之間搖擺不定,但我覺得是比較偏戰士方的,但他站在戰士那邊並不是像梅倫那樣自信而主動地想改變什麼,而是單純地覺得聖女不可信任的感覺。
布勞還沒出卡前我對於他要不要出卡真心感到複雜,因為出卡感覺很像就是站在戰士方,所以我不太希望他出卡,但又很想看他的卡圖技圖、想抱回家。結果出角後立繪崩了、卡圖崩了、技圖大部分也崩了,我也沒抽到,還不如不要出比較好(X(被UL玩家圍毆
如果真的有輪迴loop,不會下去輪迴的除了侍僧還有大小姐吧……真心覺得大小姐可憐TwT
辛辛苦苦把戰士們培育到R5,看著他們一個一個離開自己,但卻在內心祈禱著他們不要再返回星幽界、祈禱他們能實現自己的心願,然後看著他們一個又一個接著回來、又離開,不斷地輪迴。
真的很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