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對不起我對狗狗苦手,但是我盡力了......(ry
3.含過去捏造&微R卡捏。
4.自敘式微鬱向生日賀文,雖然不是歡樂文,還是祝狗狗生日快樂。
Oscillating
3378年
童年的許多往事早已不復記憶。
印象中他曾凝視著母親蒼白而美麗的臉龐良久,直到幾個大人將緊攀著棺木的他架開。儘管還清楚記得那口棺材被埋進土底的景象,但現在回想起來,曾經倒映在雙瞳中的那張面孔卻早已模糊不清。
回溯他的記憶,在某個清晰的起始點之前,所有回憶都只是單一的畫面,片段而含糊,像視野始終籠著一層薄霧。
而作為明朗記憶的開端,那天的天空澄澈而碧藍,一向略為陰暗的斗室灑滿了晨光,就連空氣也彷彿格外地新鮮。
當然這一切也可能只是回憶的過度美化,但即使如此他也甘願受他的大腦欺瞞。
母親過世不久後,父親待在家裡的時間就變多了。
當時還年幼的他並不了解那是父親失業的關係,只覺得那時的父親不僅冷漠,還怪異得可怕。父親總是辛勤地做著家事,以一種像是想擺脫什麼的態度,一次又一次地擦拭早已光可鑑人的桌椅櫥櫃和灰泥地板,然而他臉上陰沉的神情說明了這一切也只是徒勞。
不做家事時,父親則雙眼空洞地呆坐在家中,像一具空殼。母親走了以後,他總覺得自己彷彿連父親也一併失去了。
他再也想不起那段時間他究竟做了些什麼,只記得自己一逕兒地想迴避那樣陌生的父親,無論做什麼都好。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日子一天又一天地過去,但現在回想起那段時光卻覺得缺乏了時間感:今天過得就像昨天一樣,昨天也過得像前天一樣,而想然明天也會是一樣空泛而乏味的日子。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甚至記不得那般情景究竟維繫了多長的時間。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即使只是一丁點兒微小的變化,也足以在他的腦海留下深深的烙印,許久以後仍從未褪去,成為遙遠過去中一個清晰的點,彷彿他的人生在那之後才開展。
那一天,明豔的陽光底下,父親喚著正和鄰居玩耍的自己回家吃午飯,就像那無數個單調而重複的日子一樣,但他卻隱約地查覺父親有點侷促不安。
侷促不安。這或許不是什麼正面的情緒,但對他而言,就算是負面情緒,能夠出現在那活得宛若行屍走肉的父親臉上,卻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至少身上有了點人的氣息。
進到家門後,光是空氣中飄散的氣味便足以令他發愣。他呆滯地張著嘴,半趴在桌前,看著那盤對他們而言有點過度奢侈的食物。
「艾依,生日快樂,對不起啊,也只能這樣……」父親撓著頭,露出的笑容混雜著靦腆與苦澀,他伸手將自己攬入懷中,每次回想起來,那溫暖厚實的觸感仍然相當真實。
他看不見父親的表情,但卻能從他的聲調感受到一切。
「對不起,艾依……從今以後我會努力讓你過得更好的……」
他永遠也忘不了那言語裡的濕度和溫度。小小的一件事卻是他鮮明記憶的起始,每一絲氣味、每一幅畫面、每一分觸感、每一字的聲調,一切的一切,都如此銳利地刺激他的感官,鐫刻在他的心頭。
儘管那盤菜餚對現在的他而言已是再平常不過的食物,每次一聞到培根和煎蛋的香氣,他還是會想起那天的種種;想起父親往後所做的,足以改變他一生的決定。
3383年
從有記憶以來,大半的時間是在領主宅邸度過。
父親開始替領主幫傭後,因應工作需求,他們父子倆便一併住進提供給傭人住的分屋。
儘管貴為領主,巴爾茲先生待人卻親切和藹,一點架子也沒有,甚至就連對待傭人及其眷屬也是同樣地誠摯而懇切。宅邸上下的人莫不愛戴領主大人,其細膩的心思與人道的關懷,也替領地帶來了一片和樂安詳。
而領主對待自己更是視如親生兒子般地呵護與疼愛,這或許也和他與少爺艾伯李斯特年紀相仿有關。領主讓他和艾伯一起學習、玩耍,甚至生活在一起,兩人的感情好得像是兄弟一樣。
剛開始尚還年幼的他並沒有意識到他和艾伯之間的階級差異,但很快地他便從父親的反應明瞭一切。父親其實並不樂意自己與艾伯如此親近,但領主卻笑著說希望自己能和艾伯做個朋友,不然艾伯連一個伴兒也沒有實在是太過孤僻。
既然領主都這麼開口了,父親自然不好推卻。但受到父親的影響,和艾伯相處時自己總覺得身負重任:從最初單純的陪伴,漸漸地他也將艾伯的安全攬在自己的身上。即使察覺艾伯對此感到不快,他依然盡自己所能地保護艾伯。
他確實將艾伯視為自己的朋友,但在父親的諄諄訓誡下,他從來不曾把自己和艾伯放在同一個水平上看待。
他還是感到快樂,甚至可以說,他認為這是一件幸福的事,有一個值得讓自己竭盡所能去守護的人。
在宅邸度過的那幾年是他一生中最為懷念的時光。
他還清楚記得艾伯替他慶祝的第一個生日。午夜十二點整,規律的扣擊聲響在玻璃窗上,驚醒早已入睡的他。
發現窗外的人是艾伯時,他將食指輕輕地放在唇上,接著躡足輕聲地離開房間,帶上房門,就怕驚動熟睡的父親。
「你三更半夜跑來做什麼啊?」當時自己緊張兮兮地問著,生怕父親醒來看到此景會將他臭罵一頓。
艾伯先是打了個哈欠,揉著睏倦的雙眼,以充滿睡意的聲調開口:「捱了好久才等到十二點說……」
接著他小心翼翼地自擺在腳邊的袋子中取出一個大方盒,喜孜孜地說:「快打開來看吧!」
狐疑地拆開盒子後,躺在裡頭的是一塊有點奇形怪狀的蛋糕,他尷尬地望著那塊物體,突然之間也不是很確定它到底是不是蛋糕。
「是我自己烤的喔!」艾伯得意的語氣讓他完全不忍說出自己實際的感想,況且自己也不會做蛋糕,實在沒有資格批評別人辛苦的成果。
對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生日快樂,艾依查庫。」
「咦咦?對耶!」他先是一陣錯愕,隨即反應過來,但他很快就又發現有點不對勁。
「艾伯你記錯啦!我的生日是明天啦!」
「不可能啊?」艾伯皺起眉頭,「不是熱月23日嗎?」
「是啊!可是今天是熱月22日耶!」
艾伯皺眉,低頭看了看錶,重新確認時間,「你睡昏頭了啦!已經過了十二點,所以現在是23日了。」艾伯糾正道,聞言他滿臉的震驚:「什麼!我一直以為天亮之後才算新的一天。」
「唔……」艾伯滿臉認真地思考著,答道:「這樣也是可以吧,畢竟所謂的『天』也是人們自己制定的。只是每天天亮的時間都不同,這樣不是很混亂嗎?」
他愣愣地點頭回應:「說得也是耶。」
「好啦!趕快許願,趕快吃完,我們就可以回去睡了。」說完後艾伯又打了個哈欠,再度從袋子裡取出蠟燭和火柴,正要點上時自己連忙搶了過去,替他點上。
艾伯不滿地嘖了聲,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問了他的第一個願望。
「第一個願望……」他雙手合十,閉上雙眼,「我希望艾伯和領主大人都可以平安健康,快快樂樂。」
「你是笨蛋嘛!不要把願望浪費在別人身上啦!」
「可是……我是真的很希望你們過得好啊,對我來說這一點都不是浪費啊。」他解釋著,艾伯只是聳肩,「那下一個呢?」
「希望父親也可以平安健康,快快樂樂。」他誠心地說著,毫不意外地又被批評浪費了一個願望,「合併成一個願望的話感覺效力會變低啊!」他搔著頭說。
「好吧。那第三個願望,不可以說出來喔!」艾伯叮嚀著,接著一笑,「第三個願望總該留給自己了吧?」
他點了點頭,再度閉上雙眼,在心裡默默許了個願。
希望這樣幸福的日子可以一直維持下去。
「雖然十二點以後就是新的一天,艾伯你也不一定要準時來慶祝呀!看起來好像很累的樣子。」
「我才沒有很累呢!」艾伯逞強地說,「我希望我是第一個祝你生日快樂的人啊!」
也許這只是艾伯一貫的好勝心使然下的回應,但他卻還是為此感動了很久。
往後兩年,他都忍耐著吃下那些口感怪異的蛋糕,許著相同的願望,吹滅自己點上的蠟燭。一樣的事情無論重複幾次都能讓他感到無比的幸福。
可是後來他再也不吹蠟燭了,在發生那件事之後。確實不是年年都有蠟燭可吹,但就算有,他也還是堅持不吹。接著他根本連蠟燭也不想點了,因為就算自己不去管它,點上的燭火終究是會熄滅的。
點上燭火就好像燃起希望,因此他不懂為什麼要吹熄蠟燭。
曾被他吹滅的願望一個也沒實現過。儘管知道是相當稚氣的想法,他仍然覺得彷彿是自己將願望給熄滅了。
如果點燃的希望終究會毀滅,那還不如從來也沒有許過這個心願。
因為那樣子好像還比較有希望會成真一點。
3388年
其實連隊的生活也不算太糟,不過最初自己當然並不這麼想。
就算不提他們是因為失去家園才被迫來到這個地方,初來至此時他們幾乎感受不到任何一絲友善的氣息。
訓練生們大致可以分成兩類,一群是自願入伍,另一群則和他們一樣,因為故鄉被渦破壞而選擇加入連隊。
儘管數量上他們並不算是弱勢,但無論就自身的武藝、當時的身心狀況及人際關係,他們都明顯身處下風,因此時常受到喜歡成群結黨的少年們的欺負,而剛入伍的訓練生被較有經驗的學長們欺負更是常有的事。
而在同期生中,顯得格外成熟與擁有優異領導能力的艾伯,若不是會成為團體中的領袖,就是容易成為眾人攻訐的標靶,帶著陰鬱氣息進入連隊的兩人成了後者。雖然並不總是肢體上的衝突,也有不少是言語的謾罵,但對當時的自己也是相當難以忍受。
如果是自己受到欺侮倒也就罷了,但他實在無法忍受這樣的侮辱落在艾伯身上,更別說起因還是源於艾伯自身的優秀。
這段日子維持得倒也不算太長,不過對當時的自己而言自然是分秒難捱。很快地他們便展開了實戰訓練,在實戰中,就算是長他們兩期的十三期生也和他們同樣地缺乏經驗。
雖然前輩並不會將太過困難的任務交給他們,但在渦中戰鬥終究還是攸關性命的考驗。訓練時的團隊合作及一同出生入死的革命情懷,使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形成一種密切的情感。即使不見得能成為朋友,但無疑會是畢生難忘的戰友。
在那段他第一次經歷,也是投入最多情感的軍旅生涯裡,最令他難以忘懷的便是那名幾乎總是帶著笑的男人,他那段時期……不,他這一生,的導師。
雖然不想承認,但自己確實深受對方影響,在往後的人生總是竭盡所能地想讓自己顯得開朗些,或者,讓別人覺得他是個樂觀的人。
他從來也沒有成功過,至少他自己打從心底這麼認為。
原來要成為別人的陽光、替他人帶來溫暖也是如此困難的。
這樣的嘗試他並不討厭,即使不怎麼成功他也無法討厭。
他想念他。
想念對方燦爛的笑容、難得嚴肅的神情、試圖緩解氣氛的每一個玩笑、對他的鼓勵與期望。那些並不單只是畫面和言語,是一種溫度,光是想到就覺得暖暖的。
「教官會特別叫你過去,就是因為他特別看好你啊!」
艾伯安慰的言語到現在他都還記得。
雖然並不是一開始就能感受得到,但後來他當然也日漸理解。即使基於那麼點自尊,他還是會擺出一副老不情願的樣子,壓抑著心底那一絲絲的驕傲與喜悅。就連這樣的心情也如此地令人懷念。
「好啦好啦!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就算自己態度再差勁、神色再不耐煩,對方也總是那樣笑著。
「還不錯啊!還記得我說過很多次了。」對方眨了眨眼,「那你就當作我囉嗦好了。而且你來的時候我倒酒給你你都不喝,這樣我可以一個人喝雙倍。」
死酒鬼。他在心裡嘀咕著。每次都唆使未成年人喝酒。到底算什麼教官啊!
「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
「沒有的話就回去吧!」
他略為無奈地望了一眼懶洋洋翹著腳,瞇著眼兒笑的教官,敬了個禮後便回身離去。
回到宿舍後,映著微弱的燭光,他瞇起雙眼。原本狹小的雙人房擠滿了人,都是平常一同進行實戰訓練的夥伴。又過了一年,這時他才突然意識到。
身後的門開了又關,爽朗的笑聲響徹屋內。
「生日快樂啊!艾依查庫!我也不想無緣無故叫你來訓話啊!」
深夜喧嘩。到底算什麼教官啊!
「艾伯,你明明就知道我是不吹蠟燭的。」
「那你可以不要吹,就這樣點著,等它自己熄。」
「為什麼不吹蠟燭啊?」那名男人插嘴道,他只是聳肩。
「因為我不想許願。」
「怎麼不許願呢?生日不是就該許許願嗎?」
「該來的就是會來,會發生的就是會發生。」他試圖不去回想往事,但卻做不到,「沒有必要許願,沒有意義。」他知道那只是自我說服。
「還真是悲觀吶。」但對方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岔開話題,「今年年底你們就都不再是訓練生了,實戰也會變多,要好好地幹啊!」
後來他才聽說,教官和伯恩哈德前輩的遭遇就和他與艾伯一樣。
所以到底為什麼還能笑得那麼真誠呢?
直到現在他還是不能理解。
在連隊度過的生日總是有那麼多人圍繞,然而此後再也沒有這麼多人替他慶生。
他依然不願在生日時許願,除此之外,連隊的回憶也令他害怕,畏懼著幸福的到來。
幼年一家三口溫馨的生活、與父親相依為命但卻深厚的情感、和領主一家宛如家人般的互動,每次當他開始感到幸福時,毀滅就隨之而來,連隊最終的命運更是再次讓他確認了這點。
他的生命就在幸福與不幸之間來回振盪,他總是高速地飛越中間點,在兩個極端不斷地上升、墜落、上升、墜落,直到他精疲力竭仍無法停歇。
3393年
溽熱的暑氣蒸騰著,他們聚精會神,無暇理會緊黏在身上的汗濕軍服。
帝國的擴張持續進行,西線戰場捷報頻傳,但傷亡之多也是前所未有。
他們所處的東線相對和平,那是帝國刻意膠著戰情的結果,無論如何也要避免東西線同時被包夾的風險。
肅殺的氣息瀰漫看似平靜的戰場,即使表面上毫無戰事,一丁點兒風吹草動依舊能撥動每個士兵繃緊的神經。雖然他們並非軍隊本隊,卻也肩負半個國家的安危。
這是他第二次從軍,不同的是他先前的敵人是破壞人類家園的魔物,而現在他刀刃相向的對象卻是賣命守護自身家國的士兵。
他不喜歡帝國,也不喜歡戰爭,但他願意成為艾伯的影子。除了艾伯以外,他的一切全都奉獻給了帝國和戰爭,他告訴自己他喜歡如此,他很快樂。
沒什麼好不快樂的,無論如何艾伯始終陪在自己的身邊,這樣就夠了。人生固然有幸與不幸,但能有人和自己一同經歷,一同在這個飄搖的世界浮沉,他還是懂得知足。
當初大張旗鼓募兵的帝國並不過問任何一位志願軍的過去,而他們自身也絕口不提。
出身連隊並不是什麼羞恥的事,地面的渦全滅以後,連隊被當成英雄看待,但他們不要那個被世人捨棄、單單只是人云亦云的光環。這頂光環太過沉重,而人們口中的稱頌又太過虛假。
他們的隱晦拯救了自己。從殘存的昔日夥伴口中聽聞,導都開始秘密派遣審判官撲殺連隊餘黨,像是殺蟲滅菌一樣。消息很快地在他們之間流竄,但失去的性命並沒有因此減損多少。
他們更加小心翼翼地隱藏自己的過去,連隊所習得的特殊技法也絕不施展,別人所能看見的只有他們優異的射擊能力和劍術,誰也沒有懷疑過他們的身分。
然而凡是難免會有意外。他還記得那名活蹦亂跳的新兵在他們寢室裡翻出連隊制服時興奮的神情,以及那具屍體臉上的錯愕。
「哇!連隊制服耶!我最崇拜連隊了,他們是拯救世界的英雄!你們怎麼會有這個東西啊?」
明明就算不上是熟識的人,卻始終記得清清楚楚。
最後他被艾伯安排成敵殺的模樣處理掉,艾伯也將他們所有和連隊相關的物品燒個精光。此後再也沒有人如此貼近他們的過去。
他不否認那段屬於連隊的回憶仍是值得懷念的,但這個殘酷的世界可不容許你對過去產生眷戀。
一件小插曲罷了。
不能讓這種小調子耽誤他們,他們所要奏的是進行曲,是凱旋的歌謠。
在連隊累積的戰鬥經驗使他們迅速在帝國軍中嶄露頭角,最近他們更是因為擊敗一向讓同袍困擾不已的裝甲獵兵而獲得表揚。
「就快了。」換班時艾伯低聲說道,「我們已經不再是初入伍的小兵了。很快地我們的地位和名聲就會扶搖直上,世界就會開始認同我們。」
他吐了吐舌,「那還用說。」
其實他才不在乎什麼地位和名聲,但他能理解艾伯的心情。曾被世界遺棄的他渴望得到世界的認同,而且他要自己與他一起共享他們掙得的榮光。
他早已找到了他生存的意義,而且從未質疑,光是這樣就令他感到自己是幸運的,更別提對方也同等地重視著自己。
在帝國的行軍生活相當勞累,而且也不比在故鄉或是在連隊時來得愉快,但和艾伯一起為了共有的目標努力著,看著自己每天都紮實地朝著目標邁進,毫無疑問是心靈上最為富足的時光。
「夜襲!夜襲!敵軍攻來了!」睡夢中值班人員的大喊聲使他立刻驚醒,他握緊手上的步槍,衝出戰壕前回頭和艾伯對望了一眼。
他亂不正經地一笑,「那麼,好好享受吧!艾伯。」
「在那之前還有話得先說,」艾伯瞥了眼腕上的錶,像是在確認時間,他才突然驚覺這個場景有那麼點熟悉。
「生日快樂。」
3398年
他拎著一瓶酒推開房門,閉上雙眼在桌前坐下。
一樣的工作,不同情況下做起來卻是如此勞累。
他照例擔任艾伯的護衛、照例替艾伯和皇妃的私會把風,他知道早就有人頂替了他的工作,甚至也知道對方是誰,可他就是無法放心。
嘴上說掰啦,但他心底可沒看得這麼開。
他們從小到大在一起這麼多年,當然吵過架、冷戰過,但卻從沒一次鬧得這麼久。
他知道那是因為這次的爭執可和那些芝麻小事無法相比,他們各有各的立場,而且都相當堅持,他早該知道這個問題遲早會浮上檯面。儘管同心協力了那麼多年,最根本的,他們最終的目標,根本就完全是兩回事。
繁忙的生活常常讓他忘記自己的生日,但這次他可沒忘,他一直等著艾伯來找他,來和他說話,告訴他他也覺得太過危險,打算就此停手。
可是沒有、沒有、沒有。一整天過去了,他還是只能那樣遠遠地看著對方,看他忙著交際應酬、看他忙著爾虞我詐、看他忙著約會,像是完全忘了他的生日,忘了他這個人。
可是艾伯絕對沒有忘記,他敢肯定,艾伯的記憶力這麼好,又是記著這麼多年的東西,他怎麼可能忘記,就算他覺得自己礙手礙腳,也還是不可能忘記的。
他知道這代表什麼,艾伯就是鐵了心無視他的憂慮、他的建議,他曉得艾伯也是為了自己好,但那並不是他所想要的。
從小到大他想要的東西從沒變過,艾伯當然也不可能不知道,因為他每次都擺出一副老不高興的表情,這次的冷戰也是一模一樣。
他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打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一個人過生日。
艾伯沒幫他慶祝沒關係,甚至艾伯記不得自己的生日也沒關係,他只要他安全就好。
他一面喝著酒,一面想著加斯托德、想著艾伯樹立的政敵,甚至導都依然還在進行的連隊餘黨撲殺計畫。帝都實在太不安全了,他想著,敵人多,安全死角更多,一流殺手更是連數目也摸不清。
當酒瓶不知不覺空了以後,他才恍恍惚惚地發現指針已經走過十二點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清理一下桌面後便去沐浴。
「我們無法從過去逃脫,我並不是忘了以前的事。」
他當然也沒忘,可是艾伯和他是不一樣的,艾伯是手裡握著過去直視前方,他卻是背對著他回首過去。
他想過好幾次到底為何自己會如此,老是忍不住想要回到過去。對他而言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光便是在領主宅邸那段日子,那是他們最無憂無慮,也是艾伯最安全的時期。
如果說想要取得什麼,就一定要有所犧牲,他寧可就那樣和艾伯回老家平平淡淡地度過餘生,而不是在這裡提心吊膽著各種明爭暗鬥、狙擊暗殺。
艾伯不會像己這樣膽小、顧慮東顧慮西的,他總是把所有的東西都計畫得好好地,並且自信著所有事態都會按著他的計畫發展。
所以他不該擔心那麼多的,他應該要相信艾伯、相信艾伯……是嗎?
他望著鏡中酡紅而失神的面孔,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
「生日這種事啊,雖然每年都要過一次,但幾乎每年的生日都很不一樣。」
「這樣不才是正常的嗎?」
慶祝過後他和艾伯兩人回到房裡續攤,喝的是弗雷特里西提供的紅酒。
這個世界將所有初來乍到的人記憶全部洗白,人際關係自然也全部歸零。當記憶開始逐漸恢復,作為自身後輩的艾伯李斯特竟然是多年好友,原本劍術差得頻頻被他恥笑的弗雷特里西竟然是昔日的教官,那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倒也是種奇特的體驗。
他和艾伯兩人各自恢復記憶之後,持續了一段不算短的尷尬期。原本稱不上熟悉的兩人在記憶中卻又是那麼地熟稔,而漸漸取回的記憶也實在不是什麼值得互相分享的愉快回憶。
「總是一起經歷過的苦難。」
以這句話為起點,兩人之間的僵局就被徹夜的漫談打破,現在幾乎可以說回復到和生前完全一樣的友好關係,但又少了臨終前那段意見相左的苦澀時期。
並不是尚未想起,只是在死後的世界還要討論這些,也未免太自尋煩惱。
「這裡的世界就每天都過得很像。」他若有所思地說,「也不是說不好啦!這樣也挺不賴的,不過我們終究是得離開這裡。」
「話雖然這麼說,什麼時候能回去也還是未知數。」
「如果回去了,你還會做出一樣的選擇嗎?」他試探性地問道,隨著記憶日漸完整,以及R5的迫近,這樣的討論終究不可避免。
「沒有突破性的人生對我而言與死亡無異。」
「真不愧是艾伯。」他苦澀一笑,對方已經取回了R5記憶,也毫不避諱地告訴了他,儘管是自己尚未取回的記憶,卻彷彿自身經歷過似地深深烙印在腦海裡。
「總是不可能想重蹈覆轍吧!那你計畫要怎麼做呢?」
「等你也回復記憶再說吧!」對方自嘲一笑,「計畫也不是那麼的牢靠。」
「真不像你會說的話啊!艾伯。」
「發生過那種事,要說自己的計畫牢靠,豈不是睜眼說瞎話?」
「我還是覺得回老家是個不錯的選擇。」
「你贏了,但那就不像我了。」
「說的也是。」
他們默默地啜飲著杯中搖盪的殷紅液體,大概是有生以來最奇妙的一次生日,他想著,不過這似乎也不能算是「有生以來」。
「不知道下一次生日會怎麼過。」
「我們無法預見未來。」
「如果回到過去的同時也保有記憶,這樣能不能算預見未來呢?」
「當然不能,回去後發生的事就不會跟記憶中一模一樣了,除非你想重蹈覆轍。」
「嘖!我當然不想啊!」
「我們能把握的只有現在。」
「喔!也是啦!」他搔了搔滿頭的亂髮,低下頭,「可是啊,我發現,不管發生什麼事,自從認識你以後,度過的每個生日至少都有一個人陪著,無論是不是有在身邊。」
他搖了搖酒杯,看著自己的倒影在杯中搖來晃去。
「……如果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在起起伏伏的世事中唯一不變的事。
「只要能這樣就好了。」
這句話可不是他說的。
FIN.
後記
開始想要寫狗狗賀文時就在想,那要寫什麼時期的呢,最後就決定乾脆都寫好了,想要寫成六個生日看一生的感覺(妳以為是六分鐘護一生嗎)。
連隊那邊覺得艾伯實在太多了想寫一下閃閃(ㄍ),希望不會顯得太突兀。
一直覺得沒寫得很好,我覺得我抓不太到狗狗&艾伯的性格(抹臉)。
狗狗一直給我很憂鬱的印象,所以我實在是寫不出歡樂文耶......感謝大家包容這樣的生日賀文(ry)。
BTW我實在覺得他們兩人不可能敵過導都&帝國的陰謀欸,如果能重來一次,可以拜託艾伯你乖乖跟狗狗回老鄉ㄇ(淦)。
最後祝狗狗生日快樂,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