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腦洞
Tolerance Analysis
當他伸手脫下泰瑞爾的鞋時,對方也只是一副滿不在意的神色。
他將襪子隨意丟到一邊,泰瑞爾反而皺起眉來,像是希望他能將它們好好塞進鞋裡,不過倒也沒說出口。他就那樣繼續維持同樣的姿勢,一手捧著結實的小腿肚,另一手按著對方的腳背,凝視著踝上一圈襪子咬出的紅痕。
「所以?你就在這裡做嗎?」泰瑞爾的聲音自上方傳下來,語氣像是他們只不過是要共進下午茶。
「和你的話,哪裡都好不是嗎?」他也一派輕鬆地反問。
「我是無所謂沒錯。」泰瑞爾回應,他覺得可恨。
因為他是真的無所謂。
他站起身來,低頭吻了吻泰瑞爾,薄而濕潤的雙唇微微抿著,毫無侵入的間隙。泰瑞爾的眼睛沒閉上,途中還眨了兩次眼。他右手輕輕撫過對方的臉頰、頸項,解開外袍的扣環並將內裡的拉鏈往下拉了些;左手則往胯下探去,以他想像過無數次的方式摩娑著。泰瑞爾始終掛著淺淺的微笑,就像平常一樣,那抹他再熟悉不過的笑容。
他加重手裡的力道,依然緊盯著泰瑞爾的表情,「平常想做的時候你都怎麼辦呢?」他閒話家常般地問著,「總有這樣的時候吧?」
「當然,我畢竟也是男人。」泰瑞爾回應,「自然是自己解決。上級技師你倒是經驗很豐富的樣子。」
「唉呀,這還真是誤會呢。」他笑著說,即使手中感受到更明顯的異物感,對方的褲襠也因勃起而變形,泰瑞爾還是微笑著,頂多是呼吸急促了些。
真無趣,他想著。
「平常自己解決時你也都這個表情嗎?」
「這就留給你自己想像吧。」泰瑞爾不置可否地回應。
「那,我覺得不是呢。」他說,同時停下手邊的動作,解開細皮帶的扣環,將變得鬆垮的直紋長褲連同皮帶一起往下扯。就連內褲也很無趣,一邊想著,他繼續扯下那條毫無裝飾和圖樣的白色四角褲。
「那就是那樣了。」
「你也是可以反駁我的呀。」他仰頭看著泰瑞爾,對方雙眼直視著前方,辦公室另一頭的白色牆壁。對他而言這種事想必很無聊:不必要,麻煩,無可避免的動物本能與化學分子的精密調控。他張口含住對方的生殖器,熟稔地舔弄起來,滿意地感受到肩上突然的力道以及對方加重的鼻息聲。
泰瑞爾沒有再回應,反而咬緊了下唇,這令他感到一陣得意。
但也就只有一陣。
「嗯……哈……」
那已經是對方目前為止除了說話以外發出最大的聲音。當然對方的表情是有所改變,但也只是更用力地咬著下唇,更用力地閉緊雙眼罷了。
他面無表情地吞下泰瑞爾的精液,仍然仰望著泰瑞爾。對方臉部的線條柔和了些,正大口地喘著氣,雙眼依然閉著,半俯的身子重心幾乎集中在搭在他肩上的雙手。
他重新掛上笑容,在對方還沒睜開雙眼以前。
他們就那樣維持了好一段時間,直到泰瑞爾漸漸鬆手並向後往牆上一靠。他順勢站起,伸手扣住泰瑞爾的身子並將頭埋在對方的頸窩處。他能感覺到略為不穩的吐息輕拂著他的髮梢。
泰瑞爾不知道張開眼睛了沒。
「我想你應該不是第一次答應這種事?」他在泰瑞爾耳邊呢喃著,這才想起對方還戴著耳罩,「你聽得見嗎?」
「可以。」泰瑞爾的聲音早已恢復冷靜,「你想這麼認為那就是吧。」
「我想你應該也不是很重視——」他改口,「應該說,評估過後覺得划算便會答應了吧。雖然我不知道你的標準在哪裡,但以我開出的條件,我想也有人能給出更高的?」
「你這麼覺得?」泰瑞爾發出了一串笑聲,並非感到荒謬或質疑,像是覺得有趣,「不覺得這種事比較容易發生在漂亮女人身上嗎,林奈上級技師?」
「你也很漂亮。」
「可以的話我不是這麼喜歡這個形容詞。」雖然這麼說著,但對方的語氣仍舊沒有改變,像晴空中飄著的白雲,帶著幾分悠閒自適的感覺,舒舒服服的口吻。誰都喜歡和這樣的人說話,他很清楚。「我不覺得你會因為這種原因和我提出性交易。」
「哦,為什麼呢?」他問,不安份地舔起泰瑞爾的頸子,感覺到懷裡的身子在那瞬間微微一震。
「這很重要嗎?」泰瑞爾的語調像是在調情,但他清楚絕對不是。
答案很明顯,對方大概是這麼覺得。
「那我還是想知道有多少人這麼做過,告訴我嘛。」
「就說了隨你想像,你高興就好。」
「這種事很難令人高興吶。」他輕語著,「那,雖然還沒開始,剛剛的感覺如何?我在那之中算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嗎?」
「如果——」
「我知道了。」他打斷了對方的話,「定義問題?讓人印象深刻的標準在哪,印象深刻的定義又是什麼?」
泰瑞爾又笑了起來。
「有時候覺得和上級技師說話挺愉快的。」泰瑞爾輕笑道,「既然如此就給我一個可以量化的數字看看?」
「那我們最好別再浪費時間。」他回應,往後退了些,身手替泰瑞爾褪去外袍,對方揚了揚眉。
「成為特別的人很重要嗎?」
「當然。」他加深臉上的笑意,「我必須是特別的。」
泰瑞爾斂起了笑容,偏頭盯著他,「你病得不輕,林奈上級技師。」
他維持著那不尋常的嘴角上揚角度回應:「你真可怕。」
他試圖用這種方式收買泰瑞爾的身體,他清楚泰瑞爾的心絕不給任何人,因此得不到也就不是那麼不甘心。但至少在所有和泰瑞爾上過床的人中他必須是最特別的,不是害怕被遺忘,泰瑞爾不可能忘記任何一次的經驗。
他必須贏過其他人。
原本應該是歡愉的,但整晚下來他只覺得屈辱。即使泰瑞爾現在顯得意識不清,即使淚水爬了他滿臉,而想然他背上的抓痕肯定也是——還是不夠。不合預期。
為什麼泰瑞爾就這麼極力想克制自己的情慾,而又表現得如此之好——比他的努力還要更好?
他伸手撫了撫對方那幾乎要被咬爛的下唇,接著以唇替代了手指,金屬的氣息溢滿了口腔。
「你這樣子看起來真慘。」他嘗試輕快地說。
「如果你滿意的話。」泰瑞爾輕描淡寫地回應。他多希望泰瑞爾能一拳打到他臉上,又或者露出一點、就只要一點點——憤怒的表情,而不是那副稀鬆平常的模樣。
「吶,那我是特別的了嗎?我想我應該給了你可以量化的數字?」
「如果你覺得是的話。」他幾乎想揍那微笑的表情一拳。
「你生氣了。」泰瑞爾用肯定的語氣說,他從未被如此羞辱。
「你果然沒瞎。」泰瑞爾繼續說道,態度不卑不亢,儘管他明明已經取得勝利。
他閉上了雙眼。
當他發現醒來時,身體正服服貼貼地躺在床上。他實在難以評斷這個夢,既滿足了他的欲望,但也可恥至極。林奈烏斯搔了搔一頭睡亂了的髮,沒有沉浸太久便走進浴室。
真不愧是泰瑞爾。
剛認識對方時醫療開發部和兵裝研究所已經合作了好一段時間,原本沒什麼瓜葛的兩個單位因為連隊的成立而展開了合作關係。當他的下屬表示想測試能夠治癒重傷的儀器時,他便跑去向兵裝研究所交涉,希望能借點武器。
而被派來的人就是泰瑞爾。
那時他還沒發現對方臉上的笑容和他有多麼相似,認真想來他也記不得是什麼時候才發現的,不過即使沒發現對方也依然是特別的。
「你不好奇結果怎樣嗎?」他無視手忙腳亂地處理著受試者的下屬們,向泰瑞爾搭話道。對方攻擊完畢後便好整以暇地從包裡拿出一疊資料,坐在一旁閱讀,像是完全不在意結果如何。
「他一定已經死了。」泰瑞爾抬起頭來肯定地說,臉上就掛著那抹笑容。
「你真有自信。」
「那當然。這麼說可能不太禮貌,但死人是不可能治得好的。如果你們還需要研究成果,海賽爾所長就不該派我來,又或者你們需要找更強韌的實驗體,或是分析我所研製的武器後採用較為不利的受試環境,再不然就是透過其他儀器加以干預。不過既然都沒有的話,這樣的研究是不可能有成果的。」
真有意思。他望著滔滔不絕講個不停的對方。
「你難道不知道我們的試驗目的?」
「我知道,所以呢?」泰瑞爾的語氣並非質問,而是理所當然,「我不認為我該因此自貶我的能力。恕我冒犯,但我想該提升能力的是你們才對。」
他笑得更深了。
「我會努力開發相應的干預儀器的。」
泰瑞爾也揚起了嘴角,「我很期待。」
之後他們就不曾因公事見過面,但他偶爾藉口和海賽爾討論公事而繞去泰瑞爾的位置上聊過幾次,又或者在他經常路過的地方攔截對方。自從發現了泰瑞爾那以友善和禮儀包裹的外皮後,他也從單純的好奇轉為……總之是別種層次上的。
「我覺得我們很像。」他曾經隱晦地提起,他不相信泰瑞爾不知道。
「是嗎?但我沒那麼喜歡甜食。」泰瑞爾笑著回應。
噢,想然也是,他怎麼可能承認。
「上級技師?林奈上級技師?」
林奈烏斯回過了神,發現會議室裡所有人都盯著他瞧,下屬困惑地望著他,「我們提到國家間的戰爭和連隊與魔獸間的戰爭有何差異,上級技師。」
「不好意思,我剛剛思考了一下。」他從容地回覆,「我個人認為以規模而言,在兵器方面應該著重於小型並節省成本這方面,但該如何同時兼顧威力也會是重大的課題。另一方面在醫療上,成本也將是最需要克服的難題,無論是受訓人員或是相關儀器花費都太大了。」
「我也這麼認為,不過我們一向較為擅長大型兵器。」海賽爾十指交握,若有所思地回應,「泰瑞爾,你怎麼看?」
「是。」泰瑞爾的語氣帶了分恭謹,但緊接著充滿自信地開口:「確實如兩位所認知的,在戰場上便於攜帶的兵器絕對擁有較高的優勢。不過我不認為型體和性能一定存在極大的歧異性,這方面的話就需要更多量子物理上的研究與應用。我以為對於能量的運用及儲存將會是最為重要的議題,因此……」
林奈烏斯分神地看著泰瑞爾臉上的神情,接下來說的話他都聽不太清了。就像做愛一樣,他想,就連發表自己的理論表情都和做愛差沒多少。不是闡述理論時的表情的問題。林奈烏斯感到一陣混亂。
如果泰瑞爾屈服了,在做愛時露出做愛該有的表情,讓他取得勝利了呢?確實他是極想看到那個表情的,但無論做了幾次夢,他都未曾見過。
泰瑞爾依然講個不停,一瞬間他的腦裡浮現了許多詞彙。
固執。倔強。自尊。高傲。想要征服。想要凌辱。想要—--
耐受性。性愛除了最基本的欲望滿足以外,也是一場耐受性的測試。
林奈烏斯在心底嘆了口氣。
他突然明白了。當他取得勝利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不會再對泰瑞爾感興趣了。
FIN.
Tolerance Analysis
當他伸手脫下泰瑞爾的鞋時,對方也只是一副滿不在意的神色。
他將襪子隨意丟到一邊,泰瑞爾反而皺起眉來,像是希望他能將它們好好塞進鞋裡,不過倒也沒說出口。他就那樣繼續維持同樣的姿勢,一手捧著結實的小腿肚,另一手按著對方的腳背,凝視著踝上一圈襪子咬出的紅痕。
「所以?你就在這裡做嗎?」泰瑞爾的聲音自上方傳下來,語氣像是他們只不過是要共進下午茶。
「和你的話,哪裡都好不是嗎?」他也一派輕鬆地反問。
「我是無所謂沒錯。」泰瑞爾回應,他覺得可恨。
因為他是真的無所謂。
他站起身來,低頭吻了吻泰瑞爾,薄而濕潤的雙唇微微抿著,毫無侵入的間隙。泰瑞爾的眼睛沒閉上,途中還眨了兩次眼。他右手輕輕撫過對方的臉頰、頸項,解開外袍的扣環並將內裡的拉鏈往下拉了些;左手則往胯下探去,以他想像過無數次的方式摩娑著。泰瑞爾始終掛著淺淺的微笑,就像平常一樣,那抹他再熟悉不過的笑容。
他加重手裡的力道,依然緊盯著泰瑞爾的表情,「平常想做的時候你都怎麼辦呢?」他閒話家常般地問著,「總有這樣的時候吧?」
「當然,我畢竟也是男人。」泰瑞爾回應,「自然是自己解決。上級技師你倒是經驗很豐富的樣子。」
「唉呀,這還真是誤會呢。」他笑著說,即使手中感受到更明顯的異物感,對方的褲襠也因勃起而變形,泰瑞爾還是微笑著,頂多是呼吸急促了些。
真無趣,他想著。
「平常自己解決時你也都這個表情嗎?」
「這就留給你自己想像吧。」泰瑞爾不置可否地回應。
「那,我覺得不是呢。」他說,同時停下手邊的動作,解開細皮帶的扣環,將變得鬆垮的直紋長褲連同皮帶一起往下扯。就連內褲也很無趣,一邊想著,他繼續扯下那條毫無裝飾和圖樣的白色四角褲。
「那就是那樣了。」
「你也是可以反駁我的呀。」他仰頭看著泰瑞爾,對方雙眼直視著前方,辦公室另一頭的白色牆壁。對他而言這種事想必很無聊:不必要,麻煩,無可避免的動物本能與化學分子的精密調控。他張口含住對方的生殖器,熟稔地舔弄起來,滿意地感受到肩上突然的力道以及對方加重的鼻息聲。
泰瑞爾沒有再回應,反而咬緊了下唇,這令他感到一陣得意。
但也就只有一陣。
「嗯……哈……」
那已經是對方目前為止除了說話以外發出最大的聲音。當然對方的表情是有所改變,但也只是更用力地咬著下唇,更用力地閉緊雙眼罷了。
他面無表情地吞下泰瑞爾的精液,仍然仰望著泰瑞爾。對方臉部的線條柔和了些,正大口地喘著氣,雙眼依然閉著,半俯的身子重心幾乎集中在搭在他肩上的雙手。
他重新掛上笑容,在對方還沒睜開雙眼以前。
他們就那樣維持了好一段時間,直到泰瑞爾漸漸鬆手並向後往牆上一靠。他順勢站起,伸手扣住泰瑞爾的身子並將頭埋在對方的頸窩處。他能感覺到略為不穩的吐息輕拂著他的髮梢。
泰瑞爾不知道張開眼睛了沒。
「我想你應該不是第一次答應這種事?」他在泰瑞爾耳邊呢喃著,這才想起對方還戴著耳罩,「你聽得見嗎?」
「可以。」泰瑞爾的聲音早已恢復冷靜,「你想這麼認為那就是吧。」
「我想你應該也不是很重視——」他改口,「應該說,評估過後覺得划算便會答應了吧。雖然我不知道你的標準在哪裡,但以我開出的條件,我想也有人能給出更高的?」
「你這麼覺得?」泰瑞爾發出了一串笑聲,並非感到荒謬或質疑,像是覺得有趣,「不覺得這種事比較容易發生在漂亮女人身上嗎,林奈上級技師?」
「你也很漂亮。」
「可以的話我不是這麼喜歡這個形容詞。」雖然這麼說著,但對方的語氣仍舊沒有改變,像晴空中飄著的白雲,帶著幾分悠閒自適的感覺,舒舒服服的口吻。誰都喜歡和這樣的人說話,他很清楚。「我不覺得你會因為這種原因和我提出性交易。」
「哦,為什麼呢?」他問,不安份地舔起泰瑞爾的頸子,感覺到懷裡的身子在那瞬間微微一震。
「這很重要嗎?」泰瑞爾的語調像是在調情,但他清楚絕對不是。
答案很明顯,對方大概是這麼覺得。
「那我還是想知道有多少人這麼做過,告訴我嘛。」
「就說了隨你想像,你高興就好。」
「這種事很難令人高興吶。」他輕語著,「那,雖然還沒開始,剛剛的感覺如何?我在那之中算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嗎?」
「如果——」
「我知道了。」他打斷了對方的話,「定義問題?讓人印象深刻的標準在哪,印象深刻的定義又是什麼?」
泰瑞爾又笑了起來。
「有時候覺得和上級技師說話挺愉快的。」泰瑞爾輕笑道,「既然如此就給我一個可以量化的數字看看?」
「那我們最好別再浪費時間。」他回應,往後退了些,身手替泰瑞爾褪去外袍,對方揚了揚眉。
「成為特別的人很重要嗎?」
「當然。」他加深臉上的笑意,「我必須是特別的。」
泰瑞爾斂起了笑容,偏頭盯著他,「你病得不輕,林奈上級技師。」
他維持著那不尋常的嘴角上揚角度回應:「你真可怕。」
他試圖用這種方式收買泰瑞爾的身體,他清楚泰瑞爾的心絕不給任何人,因此得不到也就不是那麼不甘心。但至少在所有和泰瑞爾上過床的人中他必須是最特別的,不是害怕被遺忘,泰瑞爾不可能忘記任何一次的經驗。
他必須贏過其他人。
原本應該是歡愉的,但整晚下來他只覺得屈辱。即使泰瑞爾現在顯得意識不清,即使淚水爬了他滿臉,而想然他背上的抓痕肯定也是——還是不夠。不合預期。
為什麼泰瑞爾就這麼極力想克制自己的情慾,而又表現得如此之好——比他的努力還要更好?
他伸手撫了撫對方那幾乎要被咬爛的下唇,接著以唇替代了手指,金屬的氣息溢滿了口腔。
「你這樣子看起來真慘。」他嘗試輕快地說。
「如果你滿意的話。」泰瑞爾輕描淡寫地回應。他多希望泰瑞爾能一拳打到他臉上,又或者露出一點、就只要一點點——憤怒的表情,而不是那副稀鬆平常的模樣。
「吶,那我是特別的了嗎?我想我應該給了你可以量化的數字?」
「如果你覺得是的話。」他幾乎想揍那微笑的表情一拳。
「你生氣了。」泰瑞爾用肯定的語氣說,他從未被如此羞辱。
「你果然沒瞎。」泰瑞爾繼續說道,態度不卑不亢,儘管他明明已經取得勝利。
他閉上了雙眼。
當他發現醒來時,身體正服服貼貼地躺在床上。他實在難以評斷這個夢,既滿足了他的欲望,但也可恥至極。林奈烏斯搔了搔一頭睡亂了的髮,沒有沉浸太久便走進浴室。
真不愧是泰瑞爾。
剛認識對方時醫療開發部和兵裝研究所已經合作了好一段時間,原本沒什麼瓜葛的兩個單位因為連隊的成立而展開了合作關係。當他的下屬表示想測試能夠治癒重傷的儀器時,他便跑去向兵裝研究所交涉,希望能借點武器。
而被派來的人就是泰瑞爾。
那時他還沒發現對方臉上的笑容和他有多麼相似,認真想來他也記不得是什麼時候才發現的,不過即使沒發現對方也依然是特別的。
「你不好奇結果怎樣嗎?」他無視手忙腳亂地處理著受試者的下屬們,向泰瑞爾搭話道。對方攻擊完畢後便好整以暇地從包裡拿出一疊資料,坐在一旁閱讀,像是完全不在意結果如何。
「他一定已經死了。」泰瑞爾抬起頭來肯定地說,臉上就掛著那抹笑容。
「你真有自信。」
「那當然。這麼說可能不太禮貌,但死人是不可能治得好的。如果你們還需要研究成果,海賽爾所長就不該派我來,又或者你們需要找更強韌的實驗體,或是分析我所研製的武器後採用較為不利的受試環境,再不然就是透過其他儀器加以干預。不過既然都沒有的話,這樣的研究是不可能有成果的。」
真有意思。他望著滔滔不絕講個不停的對方。
「你難道不知道我們的試驗目的?」
「我知道,所以呢?」泰瑞爾的語氣並非質問,而是理所當然,「我不認為我該因此自貶我的能力。恕我冒犯,但我想該提升能力的是你們才對。」
他笑得更深了。
「我會努力開發相應的干預儀器的。」
泰瑞爾也揚起了嘴角,「我很期待。」
之後他們就不曾因公事見過面,但他偶爾藉口和海賽爾討論公事而繞去泰瑞爾的位置上聊過幾次,又或者在他經常路過的地方攔截對方。自從發現了泰瑞爾那以友善和禮儀包裹的外皮後,他也從單純的好奇轉為……總之是別種層次上的。
「我覺得我們很像。」他曾經隱晦地提起,他不相信泰瑞爾不知道。
「是嗎?但我沒那麼喜歡甜食。」泰瑞爾笑著回應。
噢,想然也是,他怎麼可能承認。
「上級技師?林奈上級技師?」
林奈烏斯回過了神,發現會議室裡所有人都盯著他瞧,下屬困惑地望著他,「我們提到國家間的戰爭和連隊與魔獸間的戰爭有何差異,上級技師。」
「不好意思,我剛剛思考了一下。」他從容地回覆,「我個人認為以規模而言,在兵器方面應該著重於小型並節省成本這方面,但該如何同時兼顧威力也會是重大的課題。另一方面在醫療上,成本也將是最需要克服的難題,無論是受訓人員或是相關儀器花費都太大了。」
「我也這麼認為,不過我們一向較為擅長大型兵器。」海賽爾十指交握,若有所思地回應,「泰瑞爾,你怎麼看?」
「是。」泰瑞爾的語氣帶了分恭謹,但緊接著充滿自信地開口:「確實如兩位所認知的,在戰場上便於攜帶的兵器絕對擁有較高的優勢。不過我不認為型體和性能一定存在極大的歧異性,這方面的話就需要更多量子物理上的研究與應用。我以為對於能量的運用及儲存將會是最為重要的議題,因此……」
林奈烏斯分神地看著泰瑞爾臉上的神情,接下來說的話他都聽不太清了。就像做愛一樣,他想,就連發表自己的理論表情都和做愛差沒多少。不是闡述理論時的表情的問題。林奈烏斯感到一陣混亂。
如果泰瑞爾屈服了,在做愛時露出做愛該有的表情,讓他取得勝利了呢?確實他是極想看到那個表情的,但無論做了幾次夢,他都未曾見過。
泰瑞爾依然講個不停,一瞬間他的腦裡浮現了許多詞彙。
固執。倔強。自尊。高傲。想要征服。想要凌辱。想要—--
耐受性。性愛除了最基本的欲望滿足以外,也是一場耐受性的測試。
林奈烏斯在心底嘆了口氣。
他突然明白了。當他取得勝利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不會再對泰瑞爾感興趣了。
FIN.